第六十八章(第2/3頁)

他的身體痛得幾乎麻木,因為疼痛膚色變得煞白,腦子裏有個聲音告訴他睡過去吧,睡過去什麽疼痛也沒了,那是一個光明的所在,他的睫毛微微垂了垂。

下一秒他咬住自己的舌尖,逼自己從幻覺裏清醒在籠子裏站定,他得活著拿錢出去。

不能倒下去。

不能倒下去。

他撕開了自己的衣袖,將細長的布帶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暗紅的血液瞬間滲進了布料。

他蒙著眼站在台上,因為看不見只能憑聲辨位,如果活下去的話,他想如果能活下去的話,他希望能在教室裏好好上課,每天只用看書學習,手上不要沾上鮮血。

對方的刀刺在他身上,他的刀同樣刺在對方身上,兩人刀刀見血搏殺,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不再屬於自己,充斥著冷漠暴戾的情緒。

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氣味,伴隨著觀眾台上的呼聲,他將最後一刀刺進了對方的身體。

他聽到對方倒在台上的聲音,緊隨而來的還有高鳴的警笛,混著眾人慌亂的聲音,整個拳場亂作一團。

夢隨之變得一片混亂,壓抑的血色悄無聲息浮了上來,開始只是沒上腳跟緊接著是腰,他感覺自己浸泡在血水裏喘不過氣。

他想要從血水裏掙脫出來,可只是越陷越深,血液慢慢淹沒他的頭頂,他的心跳聲越來越微弱,小得幾乎聽不見。

正當他以為自己要被吞沒時,耳邊浮出若有若無的德語,一只慵懶的大貓叼走了他。

無盡血色變成了太陽的金色,他坐在明亮的窗邊看書,大貓枕在他腿上,用尾巴勾住他的腰不讓宋天天靠近。

睡在床上的少年原本緊攥著被子,指尖掐出青白色,慢慢地放松了身體,以一個安穩的姿態展開身體熟睡。

*

宋醉很早就醒來了,回想起昨晚的夢輕輕皺了皺眉,這個夢並不是太好的預兆,但他還是照常起床澆花。

吳縝聽到動靜在床上打了個哈欠問:“你每天起這麽早不覺得辛苦嗎?今天是周末呢。”

“不辛苦。”

吳縝不禁明白為什麽宋醉能拿特等獎了,無論是不是周末都會早起學習,仿佛已經成為印在血液裏的習慣。

宋醉是真的覺得不辛苦,比起過去的日子他能坐在椅子上安安穩穩看書,不用掙紮在泥沼裏,對他來說已經是求之不得的事了。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維持多久,聖經上說太陽照在好人頭頂,可他不是什麽好人。

他在衛生間擰開水龍頭,試圖洗幹凈手上不存在的血跡,過了好一陣他才關上水,背抵在冰冷的墻壁上。

少年壓下情緒走去陽台,因為昨天的大雨辛苦種的太陽花全謝了,泥土混著雨水滴答滴答落在陽台的地面上,他的手依然沾上了泥濘。

*

宿舍裏余銘揉了揉發紅的眼,昨天他看了一晚上宋醉的筆記,可還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

這個時間宋醉應該在圖書館,他帶著筆記出門,圖書館的邊上是公告欄,用於張貼學校重要公告。

他望著公告欄上張貼著宋醉獲獎的消息,心裏不自覺流露出羨慕。

大一便拿下燕大物理競賽的特等獎,似乎還得到楊老先生的青睞,同他拼盡全力爭取獎學金相比,宋醉的未來一片光明坦蕩。

他走進圖書館在窗邊的位置看到了宋醉,少年仿佛格外喜愛坐在窗邊的位置,日光灑在少年的臉上襯得皮膚雪白。

余銘不好意思打擾宋醉學習,在邊上找了個位置坐著,當宋醉走向茶水間他才跟了過去,怯生生開口:“昨晚我把你的筆記都看完了,有些地方還不太明白。”

“看完了?”

“差不多看完了。”

宋醉擰開水杯詫異揚眉,他的筆記有厚厚的一本,看完至少需要一天的功夫,他的目光落在余銘熬得發紅的眼睛上懂了,肯定是熬夜看完的。

人對努力的人總會多兩分贊賞,於是他放下水杯問:“哪裏不會?”

余銘把記下的問題全問了,問完已經是半小時後,他靦腆問:“我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宋醉搖了搖頭,接完水離開了。

因為余銘耽誤了時間,他回到座位加快了看書的速度,看到下午的時候他收了書走出圖書館。

宋天天的東西還有部分留在宿舍,肯定得拿著東西去出租房一趟,加上他十分懷疑家裏的和平問題。

他對宋天天不擔心,宋天天從小乖巧懂事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往往是趴在窗邊曬太陽,他擔心的是另一只脾氣差的大貓。

*

賀山亭從價格昂貴的布加迪下車,自己走了兩百米到老舊的單元樓,用鑰匙熟練打開出租房的門。

昨天那只貓不僅沒走還占據了他的沙發,貓毛在沙發上落了一地,他若有所思要不要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