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第2/2頁)

拓跋弘毅當初為了扳倒太後的勢力,借助了皇後獨孤氏的部族。如今為了壓制過度膨脹的後族勢力,拓跋弘毅又扶持了賀蘭部的女兒為貴妃。只是賀蘭部比不得獨孤部,要想能壓得住,還得拓跋弘毅從中安排。他對賀蘭氏恩寵有加,賀蘭氏又誕下了大皇子,宮中前朝才算是與獨孤氏旗鼓相當了。只是這位貴妃賀蘭氏,並不是沉穩有度的老臣,她年少入宮,又恩寵無極,自然便嬌慣異常,今日想要星星,明日又想要月亮。拓跋弘毅只是要用她,並不曾愛她,自然也不會有閑情逸致教她。他本就是要賀蘭氏鬧的,又怎會去規勸她?

如此一來二去,貴妃賀蘭氏的確是風頭無兩,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帝王心尖寵了。

拓跋弘毅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他雖然可以不理會賀蘭氏,但大皇子卻是重要的。若是大皇子有所閃失,賀蘭部在前朝的支持會大減,更無力與獨孤部相抗衡。

拓跋弘毅處理完手頭政務,便往賀蘭貴妃所在的宮殿而來。

賀蘭貴妃所居的宮室,真是霞光艷艷、瑞氣騰騰,距離皇帝的寢宮又近,地方既大且華麗。

只是宮中的人不怎麽快活。

賀蘭貴妃坐在妝鏡前,長發迤邐拖在地上,也無暇顧及,珠寶首飾散落一地,珍珠滾在裙裾上。

伺候的宮人已經見慣不怪,都屏息凝氣,等著皇帝走進去。

拓跋弘毅走上去,輕撫賀蘭氏的脊背,果然從鏡中看到她一張淚面。

這淚面也當真美麗。

他便問道:“大兒如何了?”

賀蘭氏一扭身子,不願給他撫碰,冷聲道:“陛下倒是還惦記著大兒?真要是出了事兒,陛下這會子才回來,怕是見不上了。”

拓跋弘毅面色微沉,縱然是前朝,也無人敢這樣同他說話。

賀蘭氏年方十九,天真尊貴,卻是個從不看人眼色的,斜眼看他,道:“陛下是哪裏絆住了,這會兒才來?”

拓跋弘毅知道跟她掰扯不清,便問左右宮人,道:“貴妃這是怎麽了?何事引得貴妃哭泣?”

早有侍女道:“回陛下,下午貴妃娘娘帶著大皇子在湖邊玩耍,誰知躥出來一只貓,抓傷了大皇子的臉頰,險些便傷到眼睛,嚇得大皇子摔倒在地,差點落在湖中。”

拓跋弘毅道:“宮中哪裏來的貓?”

侍女道:“是新人帶進來的。”

“新人?哪裏來的新人?”

賀蘭氏盯著他,至此哼了一聲,道:“陛下裝什麽傻呢?皇後那兩個表妹,若不是陛下點頭,豈能入得宮來?”

拓跋弘毅這才知道症結所在,賀蘭氏一貫是愛拈酸吃醋的。

皇帝獨孤氏與他成親近十載,未曾有孕。如今她要送娘家的表妹來,也是盼著有個一男半女。

拓跋弘毅犯不著為這事兒反駁皇後,畢竟後宮女子能否有孕,歸根結底還要看他。

正因為他扶持賀蘭部,在前朝打壓獨孤部,在後宮才愈發要對獨孤氏懷柔。

這裏面的邏輯很繞,解釋給賀蘭氏聽,只是白費力氣。

拓跋弘毅索性便也不解釋了,只命宮人抱了大皇子來,卻見小孩臉上的確有給貓抓出來的紅痕,便下令將那惹事的貓殺了,又逗著大皇子玩鬧了片刻。

賀蘭氏看著玩鬧的父子兩人,面上的淚痕幹了。

宮中再進新人,她當然是嫉妒的。來的人是皇後的表妹,她在嫉妒之外,隱隱又有一絲懼怕。

她原本是天真,可是有了孩子之後,想的便多了。

如今她跟皇後已是水火不容,眼下無礙是因為聖意在身,可是這所謂的聖意,不過只在皇帝轉念之間。

有朝一日,若是她失了上意,還有誰能從皇後手中庇護她?乃至於在前朝為她出頭的父親兄長們,又豈能逃過獨孤部的清算?

賀蘭氏望著抱子玩鬧的皇帝,無比清楚認識到,她在一條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道路上。

一旦跌下來,便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