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第3/4頁)
在這等情況下,梁國趙太後秘密派出了一支隊伍,用上了很古老的賄賂遊說之法。
這支梁國的秘密隊伍,載著滿滿的金銀,悄無聲息遊走在大周頂層人員周圍,用金錢與私利腐蝕著任何可能的目標。
而當時剛剛住到建業城中,妹妹在宮中躍然成為皇帝新寵的穆勇,也就落入了這支隊伍的眼中。
最開始的交易是很簡單、很委婉的,這支隊伍說他們是往來於兩國的大商人,戰爭總是阻礙他們發財的。所以他們情願多出一點錢,給穆勇這樣的人,請他們傳話進去,最好是能改變朝中的風向,不要北伐了——北伐做什麽呢?勞民傷財,不如大家坐下來和氣生財嘛。
那時候的穆勇被建業城五光十色的生活迷花了眼,從前小半輩子只知道埋頭幹活的人生,如今拿了人家的兩只金磚、一只銀碗,自然也就覺得人家說的有道理——和氣生財嘛,幹嘛非要流血打仗呢?維持現狀就是最好的了,他的妹妹已經得到了皇帝的寵愛,更還要求什麽呢?
隨著穆楨在宮中步步高升,隨著大周對梁國的討伐越來越猛烈,梁國送到穆勇這裏的金銀也就越來越多。
也許最初的穆勇還是有所忌憚的,但是習慣漸漸養成,也就漸漸放松下來。
戰爭當然不只是說客的表演場,勝負的因素是復雜的。
而在這樣復雜的因素下,大周在世宗年間對梁國的北伐,三次全都以失敗告終。
朝堂上的事情不必說,穆勇忽然發現,他沒有任何的損失,便拿到了全部的好處,而且全無後患之憂。
而在這戰爭的多年中,穆勇跟梁國這支隊伍、乃至於背後的勢力,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等到世宗死去,穆楨從妃子一躍成了新的皇帝。
穆勇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皇帝的親哥哥穆國公。
“一直到今時今日,穆國公與梁國的聯系也未曾斷絕……”鄧玦輕聲道。
兩個人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各色的花中間坐下來。
“這是自然。”穆明珠淡聲道:“如果我是趙太後,當年廣撒網,竟養出了皇帝親哥哥這樣的大魚,那是說什麽都不會放過的。”
“殿下聖明。”
“而你要防備穆國公……”穆明珠輕聲問道:“可是給他察覺了?”
鄧玦低聲道:“臣後來為了收集穆國公的罪證,不慎給他的人撞見了。證據全都沒了,臣也是死裏逃生。因為有先父的事情,所以臣格外謹慎小心,此後好幾次危險都提前躲過了。那穆國公奈何不得臣,又不知罪證全都燒光了,怕臣拿出證據來,當時大概是為了穩住臣,所以許了臣一州都督的高位。”
一切都合上了。
為什麽鄧玦以剛過弱冠之齡,能做到荊州都督的位子。
“不過這也只是穆國公的權宜之計。”鄧玦輕聲道:“臣為了防備暗箭,只得想了寶匣的辦法出來。”
如果穆國公想要對他動手,肯定會首先拿回可能存在的罪證——比如鄧玦從不離身的寶匣。
“只是在建業時,臣幾次逃脫暗殺,穆國公大約也知道殺臣不易。再者當初既然說好了以都督之位交易,他也擔心冒然出手激怒臣,所以這二年來倒是沒有再派追兵殺手來。”
鄧玦說到這裏,狹長的眼睛眯起來,“只是臣終究不能放下心來。”
誰知道下一次的暗殺什麽時候到來呢?
“自然。”穆明珠輕聲道,坐在鄧玦對面,有些神不在焉應著。
她大半的心神還在穆國公通敵一事上。
就算穆武再怎麽腌臜,穆國公府裏面再怎麽爛,穆明珠也不會想到,母皇的親哥哥竟然會通敵。
可是鄧玦所講的事情,嚴絲合縫,跟她之前的猜想也能合上。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臣一人。”
“可是你的證據全都被毀了?”
“是。不過穆國公並不知道這一點。臣當初暗示他還有證據藏在別處。”
“這也是你的自保之法。”穆明珠重重透了一口氣,如果梁國的人跟穆國公接上頭是在世宗年間的事情,那時候還沒有她。她對那些時候的事情細節並不了解。如果鄧玦說的全是真的,那麽在世宗年間的三場北伐,大周的敗果真是敗在戰場上嗎?甚至於,母皇初登基時,梁國趁機南下侵占北雍州,齊雲的父親被世家拿住,不得不往前線去,最終果然喪命在戰場上——這裏面有沒有穆國公穆勇的手筆呢?
鄧玦看著面色凝重、半響不語的穆明珠,輕聲道:“臣說過,這件事兒說出來太大。”
穆明珠仍在思考。
鄧玦又道:“殿下隨時可以忘記今天的對話。”
穆明珠歪頭看向他,道:“為什麽是本殿?”
鄧玦心中有這樣大的一件事情,又關系他自身性命。如果他不想說,完全可以給那寶匣編一個旁的原因。可是為什麽要對她挑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