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4頁)

因此劉肆此時把齊雲說成是個“小娘們”,以此羞辱嘲弄他,立時引發了一圈部將的共鳴。

挨著白馳、劉肆而立的,在場五六名部將,都嗤嗤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貶低嘲弄著齊雲,樂不可支。這些都是當初跟隨皇甫高、黃威的老部將,在軍中年紀大、地位高,粗俗狂妄,但是卻有他們的一派勢力,組合起來正是北府軍的中堅力量,值此用兵之際,更是不好管束。

帳中一時間充滿了窸窸窣窣的低聲嘲弄笑鬧之聲。

齊堅與陶明在側,雖然能從他們並不算低微的聲音中聽清內容,但也只能皺眉忍著,不好出言。

直到上首的老將軍黃威等得不耐煩了,蒼聲道:“你們在下面嘀咕什麽?明日誰願領兵守竹山?”

那白馳與劉肆等人才暫時停歇下來,然而臉上未退的嘲弄笑容,說明這個嘲弄的點他們還沒能盡興,一會兒出了大帳還會繼續。

帳外的齊雲卻無暇顧及白馳、劉肆等人惡意的嘲弄,他捧著那封從建業六百裏加急送來的信,明明只要輕輕撕開那信封就可以看到裏面的內容,他的手指卻像是有萬鈞之重,連一絲移動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原因無他,只是這封信實在太厚了;而隔著信封摸去,裏面又的確只有紙張——就好似寫信人洋洋灑灑落筆千言,盡付於此信中。

這是公主殿下給他寫來的信。

公主殿下寫這一封厚厚的信給他,可能會是好的消息嗎?

齊雲不敢抱此奢望。

信中內容,非此即彼。

如果這洋洋灑灑的千言信,對他而言乃是壞的消息,他又如何敢猝然一閱?

因對於這可能的壞消息,他早已隱隱約約有預感。

“大人,您可需紙筆回信?”那信使見齊雲沉吟不語,主動詢問道。

齊雲把那封厚實的信收至胸前衣襟之中,淡聲道:“不必。”他轉身往議事的大帳內走去,卻正撞上烏泱泱湧出來的白馳、劉肆等人。

白馳、劉肆等人一見了齊雲,立時爆發出那種“你知我知”的笑聲來。

劉肆當先走來,臨到齊雲身前時,看似要行禮,卻故意一趔趄,要往齊雲身上撞去。

齊雲不動聲色閃過,並未動怒。

劉肆涎皮賴臉笑道:“哎喲,對不住,險些沖撞了中郎將大人……”

白馳從後面趕上來,擠眉弄眼道:“明日咱們就要上戰場了,今夜兄弟們去快活一番,中郎將大人可要同去啊?”

劉肆與他一唱一和,看似是給齊雲解圍,實則嘲弄諷刺,笑道:“白將軍,這就是你不敬了!人家中郎將大人建業城裏出來的小郎君,豈能跟你一樣,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尋些鄉野農婦也能成事?”

戰鬥前後,這些高階的將軍嫖

娼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了。

不只是將軍,普通士卒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普通士卒在戰鬥過後,才有余裕去放縱,若在戰前,多半是沒有心情的,況且也要保存體力。

但對於白馳、劉肆這等高階的將領來說,嫖

娼是放松的常規方法,他們又沒有別的愛好,所想的無非就是喝酒與女人。軍隊中是不許飲酒的,與醉酒相比,嫖

娼反而成了無傷大雅的事情。甚至是白馳、劉肆等將領聯絡感情的途徑。

白馳笑道:“劉將軍,這就是你不懂了。咱們中郎將大人如此年輕,便要上陣殺敵——這戰場上刀槍無眼,若是**還是個雛兒,那豈不是……”

劉肆忙笑道:“呸!呸!呸!你這不是咒咱們中郎將大人嗎?”

白馳笑道:“是我說錯了話——這樣,中郎將大人,我掏銀子請你往城中頂好的花樓住一晚,如何?”他留出了談話的空白等齊雲的回答。

齊雲面色淡漠,那封厚實的信好似一塊烤紅的烙鐵一樣燙在他胸口。

“不必請我。”齊雲淡聲道:“諸君自便。”

軍中風氣素來如此,若要整頓,也不是在大敵當前的此刻,也不能由他這個初來乍到的中郎將出面。而以他離開大帳前之所聞,如果原定的計劃沒有變,那麽白馳、劉肆等人負責的,乃是敢死隊式的任務;在死亡陰影前的一夜狂歡,若非他們自己願意克制獸

性,旁人似乎也無可置喙。

白馳仿佛就在等他這一聲拒絕,立時大笑,拍著劉肆的肩膀,道:“瞧瞧!人家中郎將大人豈能跟咱們這等粗漢一樣……”

齊雲邁步走開。

他其實清楚應該怎樣與白馳、劉肆這等人打成一片,父親留下來的秘籍中有寫,他辦差這二年也曾親見。如果要接近一個人、融入一個團體,最好的辦法就是與之“同流”。譬如對方好賭,那就跟著他賭;對方愛嫖,那就比他還愛嫖;對方粗俗不羈,那就比他還要汙濁不堪。如此不出十天半月,以其癖好相接近,便能迅速取得其信任喜愛,終至於被對方引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