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頁)

穆明珠與齊雲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終於將那巨大的黑布籠子撬動了一絲,使它挪動到偏離原來的位置。

隨著那巨大的黑布籠子一動,整個船身忽然也隨之一動。

而在原本黑布籠子壓著的地方,一塊水桶狀的圓形木板被船底的水流頂了起來——江水開始瘋狂湧入船艙。

這小船是早已被穆明珠動過手腳的,那巨大的黑布籠子裏裝著並不是什麽珍貴的金鱗魚,而是異常沉重的巨石。

原本這巨石壓住沒有完全斷絕的小圓板,能保證小船正常航行。但是一旦挪開巨石,小圓板打開,便是穆明珠與齊雲的逃生通路。

在蔡攀猖狂的叫聲中,穆明珠與齊雲一前一後,經船艙底部的圓洞摸上了栓在小船尾部、用來傳遞消息的竹筏。

因此時天色已黑,兩人出人意料從船底逃生,竟無人察覺。

穆明珠抽出匕首,割斷了竹筏與小船相連的繩索。

便在此時,一道巨大的火光,從小船船艙處沖天而起。

船中眾人驚慌,前方的大船見了火光,知公主殿下在這艘小船上,也立時調轉船頭來救。

蔡攀在混亂中,從底層船艙爬上來,滿面驚慌不似作偽,“水!船艙失火!殿下與都督都在裏面……”

此時他獨自在船艙口,距離從船頭趕來的人,最近的都還有十步之遙。

忽然,一支軟鞭好似毒蛇一般繞上了他的腳腕,將他整個人扯過船尾,拖下水去。

船尾竹筏上的穆

明珠早已準備好,一見齊雲得手,立時一撐長篙,順著江水的流向,趁著夜色於竹筏上暢快而去,很快就把那失火進水的小船拋在了身後。

有兩艘大船接應,又有兩艘小船在側,那艘小船上的隨行之人,只要沒有被火燒到,那麽定然會被救起來。而若是會被火燒到,一定是蔡攀放心帶著的“自己人”,燒死了也不冤。

齊雲以軟鞭纏住蔡攀腳腕,把人倒拖下來。

此時蔡攀半身泡在滾滾江水中,伸手死死抱住竹筏一端,沒想到這一下兔起鶻落、原以為自己得手了,沒想到反而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小、小少爺……”蔡攀望著竹筏上的少年,習慣性喚他,想要求饒,可是死到臨頭都拉不下臉來。

畢竟,他已經說破了自己的心思,再偽裝從前忠厚的模樣,就連他自己也不信了。

齊雲黑眸盯著他,沒有說話。

穆明珠在旁看著,她心情倒是很好,到底是揪出了這個內鬼。果真是蔡攀動手,倒是也合情合理。前世以齊雲的武藝與縝密,還會殘了一條腿,必然是被身邊不設防的人給暗害了。

“問他建業城中那人。”穆明珠下巴一點,因此時江流平穩,她便盤腿坐下來,只偶爾動手撐一篙,調整左右方向而已。

試探的時間,也是她與齊雲早就擬定好的,因船行到這一段的時候,江流相對平緩,而江水也不是很深。

齊雲在竹筏上蹲下來,軟鞭如毒蛇纏著蔡攀的脖頸,切斷他任何逃生的可能,“蔡叔。”

少年的嗓音寒涼,用的也仍是舊時稱呼。

蔡攀忽然崩潰般大哭起來,隨著他的哭聲,所有的自尊與面子也瓦解了,“造孽啊!你不會懂的!你生來就是小少爺,宮裏長大,皇帝跟前成長,你知道什麽?我苦苦熬了二十多年,從前你父親在的時候,我給你父親牽馬傳信,好不容易一步步走上來,熬到了副官的位子。前一任都督卸任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下一任該是我了。我自己也想著,是啊,做牛做馬這麽多年,也該到我了。可是——竟然是你!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從沒

審過一個人、辦過一樁案,皇帝一聲命令,你就成了新的黑刀衛都督!你來的那第一年,每當你犯了錯誤,問我若是你父親在時會如何做的時候,你不知我心裏有多恨!若是我來做這都督,豈不勝過你千倍百倍?憑什麽!憑什麽!你不懂!你不配!”

這的確是齊雲從未想到過的原因。

他蹲在竹筏上,靜靜看著崩潰大哭的蔡攀,眸中閃過復雜神色。

當初十四歲的他,的確沒有資格做黑刀衛都督……

“別聽他胡說。”一道溫和卻有力量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穆明珠不知何時走上前來,在他身邊蹲下來,伸手隨意撫了撫他的後背,目光犀利看向那崩潰大哭的蔡攀,哂笑道:“你這老東西,死到臨頭還胡攪蠻纏,羞不羞?”

蔡攀怒道:“我羞什麽?”他自知必死無疑,說話倒是全無忌諱了,“我們這些實心實意做事之人,所受的苦楚又豈是你們這等人所能體會的?”

穆明珠伶牙俐齒,笑道:“你自己不中用,還怪人家中用的。從齊雲父親故去,到齊雲繼任,其間這黑刀衛都督換了沒有五個也有三個了,怎麽你一次都沾不上?況且,若齊雲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麽不頂用,用不了兩年,陛下自然會拿掉他。你如今也不過四十歲,再過兩年,難道老的動不了了嗎?還不是因為齊雲做得好,進步神速,一兩年間已然比你這做了二十年的高出不知多少倍去了——你這才灰了心,正道走不過人家,才動起了歪心思。現下被我們戳破了,就哭天抹淚撒起潑來——呸!你說你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