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7頁)

陳立笑道:“高兄有所不知,那秦娘子是跟她姘頭一起來的。”

“她姘頭?”

“正是。我不是說過了嗎?她這麽如花似玉的美人,憑自己在土匪窩裏是活不下去的,因此找了山上坐第二把交椅的三刀,暗通曲款,這才過了兩年太平日子。只是紙包不住火,一旦這事兒翻出來就是一場內訌。因此兩人一合計,這才下山來投愚弟。”

高陽聽到這裏,已是信了八分。

陳立又道:“況且此前穆明珠在盤雲山與焦家開戰,混亂中傷了他們野山匪幫的人,一直也沒給個說法,還揚言要蕩平揚州城內的匪徒。這秦娘子兩相比較,自然就拽著她那姘頭來投咱們了。”

高陽點頭,道:“不知賢弟要以野山匪徒,行何等妙計?”

陳立指著案上輿圖,道:“你看這三處,據那秦娘子的姘頭三刀說,乃是城中藏稻草、油柴之處。難怪咱們此前的火攻不奏效,原來斥候送回來的消息是假的——”他語氣陰狠下來,道:“我已將那兩名斥候軍法處置。”又道:“明夜子時,這兩千名山匪經兩山豁口,不僅在城中重要之處縱火,更會潛入東門內側縱火,屆時咱們在東門處裏應外合,不信不能破揚州城!”

高陽道:“上次咱們火攻,城內近旁均有儲水,不等火殺起來,便給澆滅了。這計劃雖然看著好,但他們到了東門內縱火,這火真能燒起來嗎?”

陳立笑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上次火

攻失敗,乃是因為情報錯誤,城內的守兵早已轉移了易燃之物。這次既然這些匪徒能混進去上千人,便由他們帶大批的油進去。只要混到東門內側,往附近稻草堆上一澆,這沾了油的東西燒起來,可不是幾缸水能澆滅的了。”他擡頭看了一眼帳外的天色,道:“我今日命底下人集結了軍中所有的油,只等今夜秦娘子帶人來,先運上野山,再偷運入城中。”又道:“明晚子時,咱們東門起火為號,領兵沖殺入城,務必拿下亂黨……”

高陽道:“既然賢弟都已安排妥當,那我從命便是。”他舒了口氣,道:“不瞞你說,近旁山莊之中謝先生看著底下情形,咱們若是遲遲拿不下揚州城,我這心裏真覺得丟人……”

陳立笑道:“我知兄長心意,咱們這一番奔波,既是遵從皇命,也是償還謝家昔日恩情。”

“正是這個道理。”高陽連連點頭。

“都督,秦娘子帶人來了!”帳外士卒通報。

陳立起身笑道:“巧了——高兄不如也來見一見?”

就在陳立與高陽遙望著野山匪徒搬運桶裝油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兩裏之外的揚州城墻上,正有兩支精選的千人隊夜縋而出。

穆明珠站在城墻上,親自看著一個個士卒滑落下去。

蕭淵與櫻紅站在她身後兩側。

因夜裏風涼,穆明珠又在月事之中,櫻紅為她在紗衣之外罩上了一襲紅色披風。

蕭淵望著不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那是陳立的人在埋鍋做飯。

他低聲道:“明珠,那秦無天若是失手了,咱們後面還按照計劃走嗎?”

穆明珠道:“走。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哪怕秦無天沒有成功縱火,但只要制造騷亂,總好過平時陳立的兵馬嚴陣以待。況且水中投毒,使得對方士氣低迷的機會,也是再難找尋的。凡是她用過的手段,對方一定加倍警醒。而這是她第一次對陣正規軍,所以她絲毫不敢大意,把所有能想到的手段,全都用上了。

漫長靜默的等待中,兩支千人隊都已經落到了城墻下。

而最後一個要下去的人,乃是齊雲。

他沒有穿黑刀衛的衣裳,而是戴著黑色的面衣,遮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陰郁卻難掩俊美的眉眼來。

他腰間也沒有懸著常用的刀,而是換了一柄長劍。

他在戰場上廝殺,不能以齊都督的身份,只能是暗中做事。

而今夜之所以要他出馬,是因為穆明珠有一則秘密的要求,只有交給他去做是信得過的。

穆明珠要陳立、高陽二人死。

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齊雲能帶人擒住陳立與高陽,並且暗中帶回揚州城中,分別拷問,兩相印證,若是能從中揪出謝鈞的狐狸尾巴,那就是意外之喜。然而如果形勢所迫,不能活捉兩人回來,那麽當場殺了兩人,也算是達到了穆明珠的要求。不管哪種情況,這兩人是非死不可的。

一來是因為穆明珠清楚這二人與謝鈞的勾連,只是難以向母皇等人證明這一點,而她既然占了揚州,那麽南北相鄰的鄂州與南徐州,至少掌兵的人不該聽命於謝鈞;二來是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戰,膽敢違逆她的人,縱然是兩名都督,也要人頭落地。正所謂“罰一人而萬人懼”,殺陳立、高陽二人,使得今後朝臣將軍要睬她之前,先掂量一二,這兩顆頭顱便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