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告別

在長安城，陸羽再次經過了那個自己曾經親自動手修建的金山寺。

如今的金山寺已經是長安內有名的寺廟，僧侶眾多，香火鼎盛，前來上香和遊覽的香客絡繹不絕。

寺裏的僧侶們，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對每一位進入金山寺的香客頷首致意。

每日的清晨，金山寺的僧人們會有特定的早課，這個時間段，香客們是無法進入大殿，只能在外面的院子裏遊覽。

僧人們在主持的帶領下誦經禮佛，香煙裊裊升起，禪唱悠久，帶著一種特殊的韻味，響徹在香客們的耳邊，讓他們那顆浮躁的心靈得到洗禮。

“嗡”的一聲，主持敲響了手邊的銅缽盂，象征著早課的結束，僧人們依次從大殿退出，莊嚴肅穆。

陸羽靜靜的看著僧人們離開，直到一個年輕的僧人從他面前走過，他的臉色終於現出一絲笑意。

這個僧人便是第二世的金蟬子，剛一見面陸羽就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體內潛藏的人道氣運。

不得不說，金蟬子確實生的一副好皮囊，面若朗月，皮膚白凈，天生帶著一股佛意，更讓人心生好感，難怪西遊路上那麽多的妖怪要和他成親。

年輕僧人低垂著眼眉，緩緩向廂房走去，擡頭突然看見一位年輕人正一臉笑意的打量著自己，不知為何，他對眼前這個教書先生一樣的年輕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位施主，你我可曾見過？”年輕僧人開口發問。

“大師為何這般問。”

“莫名的感覺和施主似曾相識，或許這就是佛祖所言的緣分。”僧人沉穩端莊，言語間自有禪意。

“是啊，緣分，真是妙不可言。”陸羽也是感慨道，眼前的僧人和自己所認識的金蟬子差別太大，輪回的力量實在可怕，只不過兩世為人便將金蟬子的本性改變，陸羽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這位僧人是否還能稱為金蟬子。

歲月終將把那位玩世不恭的佛子雕刻成唐僧的模樣，陸羽不知道這算是壞事，還是好事，他只知道自己認識的那位好友，那位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僧人回不來了。

“祝願法師能夠心想事成，萬事無憂。”陸羽輕輕的祝願道。

年輕僧人似乎被陸羽的這句話說的愣住了，他不知道這位先生為何突然祝福自己，但也很禮貌的回禮道：“小僧也祝願施主平安順遂，佛祖保佑。”

“哈哈，那就借法師吉言了。”陸羽哈哈大笑，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金山寺，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了他的過往，是時候告別了，或許以後很長的歲月裏他也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即使這個寺廟的一磚一瓦都有他的印記。

“慧能，你在和誰說話。”不知何時，金山寺的主持已經悄然來到了年輕僧人旁邊。

對於這個小弟子，主持十分喜歡，看著他年輕的臉，他總是能夠想起曾經建立這座寺廟的那位高僧，即使當時的他看起來十分的不靠譜，但是論及對佛法的理解，主持一生依舊沒有見過誰比他更強。

當他看到年幼的慧能時，他突然有一種錯覺，那便是曾經的那位高僧又回到了他的寺廟，他感覺這便是佛祖的啟示，於是他收留了慧能，悉心教導。慧能果然不負他所望，年紀輕輕便已經精通佛法，因此對於慧能主持十分的關切。

“是一位很和藹的青衫先生，和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慧能如實地說道。

順著慧能的目光，主持看見了陸羽離開的背影，這個背影是那樣的熟悉，曾經那位高僧和好友西行時便有這個身影，在他的眼中曾經和現在相交匯，漸漸合二為一。

“先生稍等。”主持急忙追了上去，想要確定這人的身份，卻發現那個背影緩緩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主持的手還伸在空中，他悵然若失的道：“莫非真的是那位先生來了？”

“師傅，您認識這位先生？”慧能十分好奇的問道，他還從來沒見過主持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當我還和你一樣的時候，曾經見過這位先生，他是這座寺廟的建造者之一，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主持微微嘆了口氣，腦海裏閃過曾經的過往，那些記憶中的人再也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但是卻在他的心底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讓他終身難忘。

“可是這位先生似乎很年輕，照師傅你的說法，這位先生應該是個老頭子才對。”慧能指出了主持的錯誤。

卻看見主持輕輕的笑了笑說道：“這世間有些人，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改變，他們就像時光裏的石頭，被時間不停的沖刷卻依然堅挺的存在，這些人於我佛門便是修成正果，於道門而言便是羽化登仙，凡人則將其稱之為神仙。”

“原來這位先生是神仙啊！”慧能輕輕的嘆了口氣，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向往，能夠修得正果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