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汝蓮怎麽可能想家,即使原身也不會想的好吧,沒錯,是要修復舍友關系,但她早厭倦了裝可憐的綠茶行為。

用一顆心,以真誠換真誠才是正道。

拿出照片,主要目的為之後的飛機事件做準備。

飛行員,不論現代還是後世,都算比較神秘的職業,那可不是開車,有駕照就能上。

可以想想,等到時候提出開飛機,沒準會當成個瘋子。

有照片就不一樣了,出生空軍世家,多少算說得過去的理由,但沒想到事態如此發展。

見她低頭不語,張秀娟兩人心有神會對視一眼,就說嘛,剛才分析過,大概率看到飛機想家了。

沒有什麽比共同經歷更容易產生共情。

知青一年裏只有春節才能回家,還沒親夠就又回來了,時間漫長的好像永無盡頭。

張秀娟昨晚夢見了父母,醒來時淚濕枕邊,她想起此景忍不住哽咽:“再堅持半年就能回家了。”

王大紅本來沒哭的意思,可倆人都在想家,只能隨波逐流,她跟著眼圈發酸:“上次家裏來信,說我爸老毛病發作的厲害住院了,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什麽事經歷的多了都會形成套路,類似情況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安慰沒啥用的,也不需要安慰,兩人熟稔握住彼此的手,從雙眼滿含淚花變成相擁嚎啕大哭。

梁汝蓮:“……”

她猶豫了下,走上前伸出手,分別拍兩人的背。

小丫頭真讓人心疼呢。

然後兩人非常自然伸出手,一人一邊分別拉住她加入陣營,抱團痛哭才酣暢。

梁汝蓮:“……”

大道理都懂,也早已接受現實,眼淚是治療思念的最好良藥,哭了大概五分多鐘,兩人像完成某種儀式滿血復活了。

王大紅擦擦眼淚,擡頭看了梁汝蓮一樣,驚訝道:“你沒哭呀。”

楊秀娟也看到了她幹幹的眼眶,佩服道:“茹蓮,你真堅強。”

梁汝蓮實話實說:“我沒想家,或者說我就沒想過家。”

兩人表情像看到了古怪生物:“你不想家?”

竟然有不想家的知青?

剛才相擁屬於特殊時刻,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此刻清醒過來,只能說關系稍微緩和了一點,距離無話不說差的遠。

更不用說詢問個人隱私了。

眼看氣氛又要變微妙,楊秀娟忽然腦中一閃:“茹蓮,你有兩個哥哥?”

梁汝蓮坦然點頭。

王大紅也跟上了思路,詫異道:“那為什麽是你下鄉?”

下鄉不僅條件看起來苦,還有別的影響,比如終身大事。

男人年齡大點,只要能回城,照樣說媳婦。女孩子就不一樣了,怕是只能找二婚或者條件不好的,此外還擔心安全問題。

像梁汝蓮這樣的,兩個哥哥待在城裏過幸福生活,完全沒聽說過。

梁汝蓮不像原身,不覺得有什麽丟人,她復述原身父母的話:“兩個哥哥工作正在上升期,如果下鄉,前程怕是完了。”

話不用說太多,兩人啥都明白了,疑惑瞬間變成憤怒。

“太可惡了,女兒怎麽了,女兒就不影響了?”王大紅握緊拳頭,“領導人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都什麽時代了,竟然還有這種封建殘余思想。”

楊秀娟同樣震怒:“可惡,如果是我,我一定鬧個天翻地覆。”

“無所謂了,其實還好。”梁汝蓮經歷過太多小世界,比起那些為討前程賣兒賣女的父母來說,原身父母除了重男輕女,別的還好,幾乎沒打罵過,總之沒缺胳膊斷腿養大了。

頓了段,她補充道:“以後我也不會對他們好。”

不論什麽關系都是相互的,原身父母沒動過手不代表可以原諒,正因為家庭一系列遭遇才造就了原身有些扭曲的性格,從而下場淒慘。

而且按照劇情走向,不久之後,原身父母會接她回城——嫁人。

牽扯到家務事,關系又不熟,兩人不知道該怎麽勸。

楊秀娟作為家裏老大,心思相對縝密,她很快意識到了什麽,喃喃道:“所以……所以我和大紅念家信的時候……”

如果有這個前提,那就說的通了。

被重男輕女的父母強迫下鄉,心裏滿滿的憤怒,怪不得從不向別人分享家裏的事,更甚至,對她來說可能是一種傷害。

好可憐呢……

“我和秀娟不是有意的。”王大紅設身處地想了想,歉意道,“茹蓮,你怎麽不早說呀,我們真不知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遭遇。”

梁汝蓮擺擺手:“別,應該道歉的是我。”

宿舍是公共場合,不能一人即世界,又不是每個人都有類似經歷,沒權利因為自己心情影響大家。

聽不了可以不聽嘛。

梁汝蓮一番深刻真誠的自我剖析,讓兩人有些手足無措,明明遭遇不公待遇,怎麽反過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