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四站:“盲盒”(18)(第2/3頁)

死亡是一池沉寂多年的潭水,左弦不知道從當中爬出來過多少次,他看著那些溺水的人逐漸下墜,消失在水底,水面仍是一番平靜,最早時,那些水鬼還會來夢中攪擾他,現在已經逐漸不會了。

聽說在儺舞當中有一個叫做“跳加官”的角色,演員身穿紅袍,口叼面具,後來有一種酷刑,是用濕紙一張一張地貼在人的臉上,讓人窒息而亡,揭下來的紙張凹凸有形,宛如跳加官的面具,因此得名“貼加官”。

當左弦為每次逃離而感到慶幸的時候,濕漉漉的衣物就如同一層層濕潤的紙張,緊密地貼合在他的肌膚上,等到發現過來時,已經變成一層脫不去的滑稽外殼,卻也將他滋生的瘋狂封鎖在難以窺探的面具之下。

無限循環的死亡本身就是最可怕的酷刑,瓦解人們的底線,擊潰人的精神,左弦若有所思地咬碎橘肉,他凝望著一無所知的木慈,覺得自己口中的這瓣橘子,大抵沒有對方口中的甜。

“看我幹嘛?”木慈望著他,摸不著頭腦,低下頭瞧著自己的手,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拿著盤子不方便,我喂你就是了。”

木慈的手很溫暖,拿著橘子像拿著一塊金色的蜜糖,輕輕一推,就喂在左弦微啟開的嘴唇裏,指腹蹭過,不痛不癢,只留下觸感,如同淺嘗輒止的吻。

流淌的果漿甜得讓左弦牙齒作痛,薄皮在磕碰間破開,破碎的果肉散亂在舌尖上,細細一抿,就碎了。

左弦看著木慈興高采烈地招呼羅永年來吃水果,他歪著頭,連皮拆開大半,橘絡也不分離,從皮上拆下一瓣塞進嘴裏,又塞一半給新的同伴。

就像他對人的好,也是如此粗糙的,一視同仁的。

左弦得到的多一些,也不過是多一步喂到嘴邊的步驟,可他仍是很受用,又微微啟開唇,咬下那塊帶著橘絡的肉,這次帶了點苦澀,嘗起來像是冥頑不靈的木慈。

他不無陰暗地想道:“要是你真的死在四個小時後,又會如此心滿意足嗎?”

死亡……線索……嘖,如果冷秋山……

橘絡的苦澀似乎越來越重,左弦尋覓到角落裏的垃圾桶,舌尖一抵,把那半瓣殘留的橘肉吐出去。

“太苦了。”左弦如此對木慈說道。

木慈古怪地看著他,又往嘴裏塞橘子,並沒有太起疑,只是嘟囔道:“真難伺候,你喝咖啡的時候怎麽不叫苦。”

“有些人就是吃不慣橘絡吧。”羅永年忙打個圓場,好脾氣地說道,“橘絡性平味苦,不過對身體很好,能化痰止咳,據說還有助於保持血管彈性,正好我多吃點。”

木慈不禁看了他一眼:“你還懂這些呢。”

“久病成良醫嘛。”羅永年苦笑道,“人一生病,什麽方子都會忍不住想試試的,別說是吃橘絡跟橘子皮了,連橘子核都想試試看了。”

木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蘇淩似乎也在這種環境下漸漸冷靜下來,他拿著一杯果汁走過來,先是看了看羅永年,然後又看了看左弦,咽了口口水道:“我想跟你們聊一聊。”

“走吧。”

左弦似乎已經料到他要說什麽,僅剩的六人找了一張空桌坐下。

準確來講,其實應該是五個人,還有一個是殺人狂,自從知道隊伍裏出現殺人狂之後,木慈就一直對其他人格外警惕,畢竟盲盒只會準時準點地殺人,可是殺人狂卻沒有任何時間限制,如果對方殺了人之後推給盲盒,指不定還要再多死兩個無辜人。

三比三。

其實現在的局面對木慈跟左弦已經算是有利,羅永年雖然心臟不好,但屬於極少見的冷靜跟理智型,加上毛哥一死,變數消失,比起並不齊心的另外三個人,他們三個已經占據了一定的優勢。

“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些盲盒本質上都是極常見的恐怖要素。”蘇淩似乎是很認真的想了,也很認真地在跟眾人溝通,“從女鬼開始、之後的人形娃娃、衛生間、影子、幻覺,都是恐怖片裏很常用的手段,一般是拿來制造氣氛的。影子的事情來看,只要我們找到規律,就能夠活下來,只是時間很短,需要我們反應夠快。”

你想說什麽?”左弦問他,“重點。”

蘇淩頓了頓:“我覺得,盲盒並不是真的毫無提示,像是人形娃娃就很明顯地擺在我們的面前了,包括殺死毛哥的刀,我想趁著這段時間,讓大家一起搜羅一下,如果有什麽可疑的,讓你感覺到恐怖的東西,就拿出來一起燒掉,而刀叉這種鋒利的武器,我們都搜集起來,鎖在一個房間裏。”

木慈眉毛一挑,終於正眼看了看蘇淩,這個時常陰沉著臉的男孩子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麽,只是不敢說出來,於是用這種委婉的方式來推進。

“這個工程量會不會太大了。”麥蕾小聲道,“而且總共有十個房間,要是想搜集,我們每個人大概要搜兩個房間,肯定要落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