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站:“福壽村”(32)(第2/6頁)

眾人都對這個故事有些唏噓,溫如水嘆息道:“人即便不去施行自己的惡念,只要它存在著,也會影響到其他人,佛家說造口業,果然沒錯。”

產生邪念的大人,施行殺戮的孩子,失去一切的父親,永眠水底的純真。

左弦卻只是靠在墻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盡情品嘗酸澀的真相,他有時候覺得人與人的差異說不準比人與豬之間還大。

居然對幾乎奪走自己性命的怪物產生同情與憐憫。

不過左弦也不至於無聊到去破壞他們的情緒就是了,火車的每一站都有不同的故事,了不了解都無所謂。

火車對旅客毫無要求,只要他們活到車來的那一刻,以什麽方法活過則全不在意。

福壽村的真相很簡單,甚至說得上普通,可整體難度相當高,先是旅館的安全系數會隨著時間所轉換,還具有不少迷惑性的信息,比如祭品、替死鬼、村民的態度等等,這都導致左弦的判斷偏離了方向。

這次匹配到的新乘客大多數還年輕,思路活躍,合作意識很強,在其他站點算得上是優點,偏偏就是運氣差了點,直接遇到這一站。

如果他們沒有這麽合作,死皮賴臉要留在旅館裏,說不準反而能躺贏。

這當然不是誰的過錯,只是命運的惡趣味而已。

左弦將日記本平靜地放回了枕頭底下,又重新將眼鏡戴上,幸好木慈的運氣不錯,從寧寧那裏得到了小熊玩偶,這次想來是真的安全了。

聽見腳步聲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只能走到這裏了。

單人床被讓給受傷的溫如水,到晚上的時候大家都有點餓,可是誰也沒有提議下樓去拿食物。

畢竟沒人知道下樓會不會再把斧頭男引過來,要是沒有那一切好說,可要是對方就等著他們下去,就顯然得不償失了。

木慈不知道其他人的狀態,不過他幾乎一晚上都沒有睡著,二樓勉強能看到一點星空,他就坐在窗邊打瞌睡,迷迷糊糊直到大天亮,才忍不住朱睡了幾個小時,醒來已經是下午。

空蕩蕩的肚子並沒有像是昨晚上那麽折磨人,大概是餓過頭就習慣了,木慈抹把臉,眯眼適應了會兒明亮的陽光,確定眾人平安無事後,這才扭頭看向窗邊,發現霧氣已經散去。

街道上裏空蕩蕩的,沒有木慈曾見到的那些屍骸殘肢,更沒有肆意流淌的鮮血,幹凈而安寧,就像那些血汙都被退去的迷霧一同卷走了,整個村子只是還沒完全蘇醒過來。

他望見金色的陽光下走來一個年輕的女郎,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眉宇間不再有憂愁痛苦,那張本來布滿恐懼的面容上展露出與下半張臉相符的歡暢神情,正輕盈地跑來,如同一頭山間的小鹿,奔向村門口,遠離這一切黑暗,向光明的地方而去。

是阿真,王才發放她走了?

木慈忍不住直起身體,他貼在窗戶上凝視著那個奔跑的身影,不禁流露出了羨慕跟期待的神情來。

這是她生命一則微不足道的插曲,卻是這段旅程與王才發人生的終點。

也是他們旅程的終點。

阿真很快就消失在了木慈的視野當中,他的目光渴望地追隨著,恨不得一同離開,早一點從這裏解脫。

無趣的時光轉瞬即逝,接近零點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默默倒數,反倒讓時間拖長了腳步,夜空繁星點點,村中的路燈重新亮起柔和的光線。

在二十幾個小時後,眾人再一次打開房門,慢慢往樓梯下走去,腳步無意間放得輕而無聲,像是怕驚動了誰。

倒計時:00日00時03分02秒。

避開被踩塌陷的木板,五人在樓梯口遇到了難關。

血淋淋的長柄斧被橫在樓梯上,沉重無比,看起來根本沒辦法靠蠻力舉起來,眾人不得不躬身從下面鉆過去,就連溫如水都強忍著腳上的疼痛一點點挪動過去。

倒是左弦遊刃有余,木慈注意到他身體的柔韌性很好,剛剛是直接下腰過去的,對方甚至還沖著他們眨了眨眼睛。

老實說他那個樣子走路著實有點滲人,看上去就像是只四肢反轉爬行的怪物,比斧頭男更恐怖。

1分21秒。

一樓幾乎被徹底摧毀了,窗戶的玻璃碎片撒得到處都是,家具阻礙著眾人前進的道路,只有大門徹底敞開,映照出一地月光。

0分12秒。

木慈望著空蕩蕩的街道,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問道:“車真的會來嗎?”

沒人回答。

0分01秒。

黑夜的街道上,一輛墨綠色的火車呼嘯而至,在眾人面前緩緩放慢速度,車廂好似無窮無盡,直到車頭都不知道沒入黑暗多久後,它終於停下來,打開車門。

車窗是黑色的,又或者是太晚了,夜色沒能照亮這塊陰影,木慈沒能看清,就跟在夏涵身後踏上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