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白之冤

“別誤會。”

顏喬喬:“???”

她想要趁著江芙蘭怔神時,趕緊把公良瑾推到廟外去,誰知他竟紋絲不動,還讓她不要誤會。

誤、誤會?

顏喬喬大口喘著氣,心跳劇烈,渾身感官極其敏銳。她能感覺到江芙蘭幽冷的目光倏地落在她的後背上,如同針紮一般,令她頭皮陣陣發麻。

江芙蘭隨時可能暴起,然而金尊玉貴的少皇殿下卻絲毫也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

事態緊急,顏喬喬心一橫豁了出去,捏起拳頭砸他胸膛,將他往外搡:“孤男寡女待在月老祠,還有什麽好解釋!我不聽!你出去!”

她拼命向他眨眼,眼睫都舞出了殘影。

可是公良瑾依舊腳步不動,並且……他輕嘆一聲,擡手將她擁進了懷裏。

顏喬喬:“?!!”

她的腦海有一瞬間空白。

旋即,她感覺到了他虛虛握拳抵在她後背的手,以及他看似瘦削實則堅硬的胸膛。心底深處對男人靠近的本能恐懼將將泛起,便有一股清雅暗香迎面而來,將她包圍。

她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溫度,淡淡的溫熱,像拂面而來的暖風。

身軀貼得那麽近,他那清潤嗓音伴著微震的胸膛,帶上了沉沉磁意:“信我。”

顏喬喬:“……”

劇烈跳動的心臟停滯了一瞬,她強行提了提氣,默念忠君愛國,繼續守護命懸一線的儲君殿下:“我要和她說清楚……”

語氣飄忽,有氣無力,仿佛飽含委屈。

江芙蘭忍無可忍,終於發作。

“你、你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少女柔弱的聲音陡然淒厲,“殿下是我的,是我的!”

顏喬喬感覺到公良瑾手臂一緊,帶著她旋了半個圈,將她輕輕擋到了身側。

袖袍微揚,就像昨夜在觀水台護她那樣。

如松如竹的身影,只一次,便再難相忘。

顏喬喬摁下胸口怪異的輕顫,凝神、擡眸,望向江芙蘭。

只見對方的瞳仁在眼眶中瘋狂震顫,神色透出幾分癲狂。

“月老娘娘親口定下的姻緣,誰敢和我搶!”江芙蘭猛然揚袖,指向端坐在香案上方的神像,“你就不怕娘娘降罪嗎!我全家都沒了,你怎麽還忍心搶我的殿下?你好惡毒的心腸!”

趁著江芙蘭泣血控訴之時,顏喬喬使出最後的倔強,雙手抓住公良瑾的束帶,用力將他向外拽。

袍袖微動,一只大手垂至身側,安撫地輕拍她的手背,然後將她作亂的手指撥開。

顏喬喬:“……”

她揚起臉,哀怨地盯著他,只恨自己的眼睛不會說話。

——‘趁著她還未發作,快走啊!她被大邪宗的血邪之術附體了,隨時可能變身殺人的!’

他神色溫潤,不動聲色整理束帶。

——‘我與她全無瓜葛。’

“……”

看著殿下那雙平淡無波的黑眸,顏喬喬由衷地覺得,今日這一劫難怕是躲不過去了。

萬幸的是,江芙蘭的仇恨都在她身上,只要她別死得太快,興許江芙蘭就沒有機會傷害殿下。

為了大夏的將來……

“殿下!”顏喬喬心中默念精忠報國死而後已,情真意切地說道,“我絕不會逼迫殿下,讓殿下為難。我只希望殿下幸福快樂,至於我自己……我沒有關系的,殿下不選我真的沒關系,失去您,我至多便是活不下去而已。我的心願都寫在給哥哥的信上,您若能替我實現一二,我便含笑九泉了。”

江芙蘭猙獰的表情陡然凝固——被顏喬喬的不要臉驚呆了。

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少皇殿下也抽了抽眼角。

月老祠門口,破釜驚恐撓頭,嗓音震顫:“好可怕的龍虎局!”

他倒是想接應殿下,可是殿下自己不出來,誰敢強闖這恐怖如斯的修羅場?

沉舟皺起眉,心知不對。

她輕輕打了個手勢,示意破釜全神以待。

*

月老祠中,江芙蘭好生緩了緩,這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路,“殿下,您說男女有別不肯碰我,可您為什麽碰她!”

公良瑾淡淡瞥了顏喬喬一眼。

這一回,顏喬喬竟然詭異地讀懂了他的眼神。

黑眸泛著淺淺的涼,他分明在說——‘左右在你眼中,我也不是男人。’

顏喬喬:“……”

“我全家都沒了啊!”江芙蘭撫心,前傾身軀,“殿下,我爹爹為官清正,這麽多年鞠躬盡瘁,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他死了,您就不想盡快抓住兇手為他報仇?您這樣做,就不怕臣民寒心?”

公良瑾語氣平靜:“江尚書屍骨未寒,誰令他寒心,自會看見。”

江芙蘭身軀震了震,秀美雙眸睜大了些,急切道:“殿下您是不是誤會我了!我……我沒有盼著災禍降臨,沒有!我怎麽可能為了和殿下在一起,就盼望爹爹娘親早些死去?這段日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睡不安穩。我不是不難過,只是心中早有準備而已,難道我要活活哭死才是孝順嗎?如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否極泰來,苦盡甘來,沒道理只讓我吃了苦頭,卻不給我落個好啊!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