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惡之花9

頭頂雲霧彌漫,山谷空曠寂靜,並無任何鳥鳴蟲聲,女巫大本營處在一個格外安靜的世外桃源中。

目之所及,平房鱗次櫛比,蔬菜瓜果長勢喜人。

往來幹活的女巫們摒棄了所有的現代化設備,用肩挑水、親自去地裏幹活,十分忙碌。但她們似乎都覺得自己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所以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她們的所作所為,與這裏四處貼著的標語顯得非常一致——“科技發展是原罪”,“摒棄科技、回歸自然”,“遠離電子設備、與天地對話溝通”……

往四周圍打量一下,周謙又看向了面前的墓地。

很快他就找到了屬於麗莉的墓碑。

按她母親伊娃的說法,墓碑下埋葬的是她最喜歡的那枚發卡。

看著墓碑的時候,周謙快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伊娃的所有表情。

他發現自己找不到伊娃的破綻。

在被指控為殺女兒的兇手的時候,伊娃如果一昧反駁、哭嚎、表達對女兒逝去的悲痛,那或許反而不對,或許她有表演的情緒在裏面。

可伊娃並非如此。在哀傷的同時,伊娃露出了驕傲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在除邪靈,在做正確的事,在履行自己的信仰。

那麽,不管這副本的故事真相如何,伊娃所說的,至少是她眼裏的事實與真相。

也即,在她的認知範圍內,她沒有說謊。

這時候周謙眼前再浮現出的,他看過的那本麗莉寫下的日記。

日記上很重要的一段,就是關於音樂節上煙火的描述。

麗莉提到,煙火綻放之後,像萬千流星墜落。

流星,向來跟心願掛鉤。所以她許了願,希望心願得以實現。

從邏輯和時間線來講,這日記,一定是她從音樂節回來之後才寫下的。

在此基礎上,日記上所有內容的口吻和語氣,確實都像是麗莉自己寫下的。

在音樂之前,她記錄瑣碎日常,偶爾會抱怨學業;在音樂節之後,她則越來越憤怒。從通篇日記來看,用詞、語法等等,都是麗莉自己的習慣。

甚至麗莉後面恨上了自己的母親,在照片背後寫下想舉報她的話,也完全符合邏輯。

她在人人憎恨女巫的小鎮長大,在被女巫母親關了許久之後,她怎麽都逃不出去,崩潰之下,腦子裏不斷浮現的句子,都是從小耳濡目染的“女巫都是邪惡的、她們都應該被火燒死”這種話……

由此,也許從前她很乖巧、很愛自己的母親,可在被關押之後,甚至在被母親當做“邪靈”,甚至遭到了諸多酷刑之後,她生出了恐懼母親、憎恨母親、甚至舉報她的心思,這當然是合理的。

這本日記,導致周謙心中從未相信過——麗莉真的被附體了。

如果她真被邪靈附體,或者奪舍了,邪靈有必要寫這些日記嗎?它的目的是什麽?

就算不談這些行為邏輯分析,還有一個鐵證是——那本厚厚的日記,記了各種瑣事,字從歪歪扭扭,寫到了工工整整,但不難發現那日記上的字跡,確實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如果麗莉真在音樂節上被“奪舍”了,寫於音樂節之後的那幾句話,為什麽與音樂節前的字跡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呢?

邪靈有必要模仿她的字跡嗎?

又或者說,麗莉確確實實,根本沒有被所謂的邪靈附過體呢?

那麽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來了。

如果麗莉沒有被奪舍附體。

如果她的母親伊娃也確實沒有說謊……

這種情況下,麗莉的“怪物化”、徒手掏了朋友麗娜心臟的事,又該怎麽解釋?

耳邊傳來伊娃催促大家去住處的聲音,周謙的目光從墓碑上收回,轉而看向了她。“能問你一件事嗎?”

“你盡管問。”伊娃道。

周謙問她:“你看過你女兒寫的日記嗎?”

“沒有。孩子的隱私,我也要尊重。”伊娃道,“我從來沒看過她的日記。”

伊娃從前沒有看過麗莉的日記,在把她關起來後,也根本沒有去書桌上端起日記本看過。

“怎麽了?”伊娃問他。

那本日記本現在就在周謙的行囊中。

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搖搖頭對伊娃道:“走吧。”

·

玩家剛進這個副本的時候,就位於一棟封閉的書房內,完全不知道時間。

現在他們才了解到,他們來的時候是上午9點左右,現在差不多是中午12點。伊娃為他們安排了兩間房,讓他們略作休整,一會兒帶他們去食堂吃飯。

女巫們的作息非常統一,按規矩,任何人都不能自己開小灶,一日三餐都得去食堂吃。食堂統一準備每個人的飯菜,每個人每頓能吃多少,也有著嚴格的規定,不能多也不能少。

“你們是新來的,食堂沒有提前預備你們的菜,我去跟他們說一下,多準備七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