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5頁)

身體生了銹,關節都被銹住了,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哢擦哢擦骨骼摩擦的聲音,酸痛的肌肉也發出痛苦的呻/吟,五臟六腑都糾結抽搐著,佐助覺得自己的呼吸系統就跟工廠的排汙管似的,每呼出一口氣都是身體裏積攢的汙濁廢氣。

適應了昏暗的眼睛在再見光明的一瞬會有短暫的失明,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對於忍者來說也是非常危險的,沒人知道這一瞬間裏會有多少危險,所以在重見光明之前,眯起眼睛是避免眼球突然暴露在強光下短暫失明的好辦法。

可還是被刺得流淚了,陽光溫柔的灼燒著眼球,鮮綠的樹葉,白的雲,藍的天,每一種顏色都是那麽刺眼,生理性的淚水一連串的從眼角滑落。

“好刺眼......我到底睡了多久啊......”眼睛很癢,佐助用手背狠狠揉了幾下,又搓了搓僵硬的臉頰,啪啪拍了兩下,側耳靜靜聽了一會,朝著水流響聲的方向走過去了。

在河邊蹲下捧了水潑在臉上,清涼的刺激讓昏沉的腦袋輕松了許多,佐助幹脆脫了鞋子跳進了河水裏。河水不深,河底是大小不一的鵝卵石,踩著有些滑。

“呃......我穿的是這雙鞋子嗎?”佐助看了東一只西一只扔在河邊的鞋子,“算了不管了。”他彎下腰把整個臉埋進了河水裏,咕嚕咕嚕的吐著泡泡。

流動的水紋蕩開又融合,構成一幅奇妙的透明的畫,將臉埋進水中的佐助融進了這副畫中,很多畫面在眼前流過,還沒等他看清就隨著水流奔向遠方,腦子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留下。

憋氣到極限,佐助猛的擡起了頭,濕噠噠的黑發黏在額頭臉頰,水珠不住的往下滴落,流過微尖的下巴,順著修長的脖頸一路彎下,精巧的鎖骨,再悄無聲息的沒入柔軟的棉質衣服中。

佐助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黑發黑眼,肌膚慘白,和鏡中人很像,但他知道不是鏡中人,此刻水裏映出的是他自己,是宇智波佐助,十六歲的少年模樣。

恍惚中他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臉頰,額頭,眉眼,鼻子,嘴唇,還捏了捏耳垂,十六年來,佐助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樣子。

佐助想起他很久之前的立下的宏願,那時候他還是跟在酷拉皮卡身後的小小孩,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把占據了他身體的鏡中人趕走,看一看自己的模樣。

此刻搖晃的水面映出了他扭曲的臉。

“喂......喂......”他無意義的叫了兩聲,不知道自己在叫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某個人的回答。

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那個總是牢牢盤踞在他意識深處的人,不見了。

“啊真是太好了,”佐助開心的笑了,“終於擺脫你了啊......”

臉上的水珠滾落唇角,順著微小的縫隙滲進嘴裏,明明是河水啊,怎麽會有鹹味?真是奇怪,佐助想。

佐助靠在河邊的鵝卵石上曬腳丫的時候,哥哥找了過來,帶著食物。

吃著果子的佐助想,看,有個人消失了,但除了我誰也不知道。

“哥哥我們回團扇村吧?”佐助鼓著腮幫子把果核噗的吐了出去,果核飛了很遠,落進河裏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盤著腿套上了鞋子,露腳趾的。

“好,”鼬沒有吃,他靜靜的看著佐助。“我們回去。”

“是時候重新把懷孕石帶上了。”佐助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皺褶,拉了拉衣擺,“哥哥你覺得男孩子好還是女孩子好?”佐助召喚出BOOK,抽出了懷孕石卡片。

“男孩子吧,會長得跟佐助一樣嗎?”鼬淡笑著問,“不過不是我帶。”

“嗯?哥哥要耍賴嗎?”佐助大驚,“難道是要我來帶?我才十六歲還是個寶寶呢!”

“不,你忘記阿飛了嗎?”鼬笑著嘆氣,“你都想些什麽啊,要是讓你帶,那還不如我自己來。”他揉揉佐助濕濕的頭發,一頭黑發被揉得亂糟糟。佐助像小狗甩毛一樣吭哧吭哧的甩了一陣頭發,水珠甩得四處亂飛,濺了鼬一臉。

“阿飛?就是宇智波帶土?”佐助還記得小櫻和他說過的,“那個死了女神就要毀掉世界結果被人騙得褲衩都不剩的傻子嗎?不行不行,”佐助搖頭,”太狠了,他會把孩子打掉的。”

那是多強的意志,連關系坐墊都被他壓制了,也沒有用荷爾蒙餅幹變身女人,要把孩子弄掉只有剖開肚子一條路可走。

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佐助都怕了。

“他已經知道錯了,”鼬淡淡的說,“對吧?帶土。”

身後傳來枯葉被踩碎的細微響聲,和一道陌生的氣息。

“......是的,我知道錯了。”帶土此刻的聲音沙啞暗沉,沒有半點屬於阿飛的跳脫。佐助咬著半個果子回頭看,就見阿飛站在不遠處的樹下。

“你的面具呢?”佐助頂著阿飛膚色深淺不一的臉,一半白得純粹,一半是小麥色,陽剛的臉上有縱橫交錯的傷痕,猩紅的眼中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