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不是害喜?

天空不知何時積了烏雲,將烈陽給遮住,熱騰騰的躁氣彌漫,四周悶熱不堪。

崔沁眨了眨眼,靜靜望著希玉靈,面前的秀美婦人,穿著富貴,滿頭珠翠,陌生得很,可偏偏那張臉又與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交割,在她腦海裏亂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令她腹部湧上一股濃濃的惡心。

希玉靈眼淚止不住地滑落,絕美的眼眸覆著一層水光,纖瘦柔弱地不像話,她期期艾艾起身上前,小心翼翼伸出手,

“沁兒...我的孩子,你不知道娘有多想你,這些年我沒睡過一個好覺,我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

她急切地往前邁了一步,試圖去捉崔沁的手。

崔沁呆呆看著她,就在她那白皙柔嫩帶著玳瑁護甲的手快要碰觸到她時,她猛地往後退一步,仿佛是瞧見什麽肮臟得不得了的東西,

“你別碰我。”語氣嫌棄又淡漠。

她冰淩淩的眸子帶著嘲諷,冷冷覷著希玉靈。

希玉靈這一身打扮一看便不是普通身份,再聯想今日發生的種種,她幾乎是從肺腑裏發出一絲絕望的冷笑,

“喲,所以,這位是榮王妃是嗎?難怪呢,若不是這樣的滔天富貴,也不值當你拋夫棄女,一個商戶女能攀上權貴成為一朝之王妃,那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喜事。”崔沁慢條斯理地說著。

“不是的,沁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希玉靈尾音發顫,痛苦地閉上眼,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即便是這般模樣,她依舊是好看的。

可崔沁卻瞧著惡心,甚至從她臉上尋到與自己相似的痕跡時,越發讓她腹部作嘔,她忍著不適,皮笑肉不笑道,

“您這話我就不懂了,恕我說句不體面的話,既然已經做了那樣的事,就不要給自己立牌坊。”

希玉靈面色一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唇上的鮮紅頓時褪得幹幹凈凈,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天空驟然間下起了雨,雨滴極大,一顆顆噼裏啪啦砸在葡萄架上,漸漸濃重。

她們二人一個立在葡萄架內,一個站在台階邊沿,雨勢漸大,漫天的雨霧將二人生生隔絕開,只留下提提噠噠的急驟聲。

四周雨幕嗡嗡作響,崔沁卻什麽聽不到似的,她閉了閉眼,任由雨水順著額尖滑落,跌入衣領裏。

她恍惚望向黑沉沉的天際,那一顆顆雨滴砸在她眼睫,她顫了顫,突然笑出了聲。

“也是這樣的一天,天降大雨,他失魂落魄從泉州回了京城,我看著他那樣偉岸高大的身軀,從馬車裏跌落下來,面龐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我沖了過去,將他扶起,他眼底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嘴唇烏黑,眼底的黑眼圈一圈圈很是濃黑,瞧著像是數夜不曾闔眼.....”

“我問他,‘爹爹,爹爹,娘親呢,娘親說給我帶海螺,帶珊瑚,還給我做珍珠肉丸湯呢,娘親去哪裏了....’”

崔沁說到這裏,幾乎是猙獰地笑出了眼淚,順從雨水一起滑落唇尖,苦澀不堪,

“他呀,眉間皺得發顫,眼角緩緩蓄起淚水,聲音沙啞得仿佛幾日不曾進水,他說,‘對不起,沅沅,爹爹把你娘親給丟了...’他說完這話,就撲在雨地裏嘶聲力竭地哭....”

“我真以為是他把你給丟了,責怪了他整整半年,直到半年後,希家堂表哥入京,一日他不小心喝醉了酒,我從他嘴裏得知,是你們希家攀權富貴,以外祖母病重為由,將你和父親引誘回泉州...”

“再設計讓我父親醉酒睡了一個丫頭,趁著他愧疚難當時,逼著他當場在泉州與你和離,父親次日便被你們趕出了泉州,而你們呢,當夜,就在我父親被你們暗算的當夜,你的母親就把你送上了別人的床...”

希玉靈往後踉蹌了一步,眼淚簌簌滾落,臉色幾乎薄得透明,她抓著袖子捂著嘴痛苦地哭出聲來,幽幽嗚咽的,淒厲又美艷,仿佛比誰都要委屈。

崔沁眼底掀不起絲毫漣漪,冷漠得不帶一點溫度,

“原先你們希家只是泉州一普通出海的商戶,自從攀上那位權貴後,轉眼間就掌握了市舶司,成為泉州第一巨富,這麽多年想必你們家在江南已經首屈一指了吧?”

“我一直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知道殺父仇人是誰,如今倒是知道了,原來就是赫赫有名的榮王!”

“希玉靈,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得委屈,也不用擺這麽卑微的姿態,我瞧著惡心,我告訴你,我爹爹自從泉州回來後,整日以淚洗面,纏綿病榻,最後得知真相時,一口血噴出三尺.....倒地而死。”崔沁手往上撩了僚,“瞧瞧,那血噴了這麽高。”

最後崔沁將目光移向希玉靈,落在她身上,平靜無波道,“希玉靈,你和榮王,還有你們希家,是我殺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