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年志在,國粹不死⑩

論文交上去後,錢萍給風紅纓回了消息。

[至少要一個月後,上邊才會給你答復。]

風紅纓明白,再過幾個月就要過年,國家電視台邀請了老一輩京劇大師前往國家台錄制節目,這幾個月,前輩們都在敲鑼打鼓的排節目。

沒時間很正常。

北方的雪天濕冷,雪籽砸在臉上生疼。

“庶哥,明天我來不了了。”

一下雪,逗留在天橋下聽戲的人十個中只有一兩個,這都算多的。

風紅纓這幾天被錢萍壓在練功房出不來,有時候晚上十點多了,風紅纓抽空跑出來一看,發現拉二胡的庶哥還在。

一把黑傘慵懶的打在頭頂,雙手凍紅了還在那拉。

庶哥在天橋下拉二胡拉了快有三年。

風紅纓只知道庶哥的名字,至於庶哥一個大男人為什麽執著在天橋下乞討度日,庶哥沒說。

不過就平時的交談,風紅纓覺得庶哥挺有文化的。

“不來啦?”

庶哥語氣染上不舍,倔強的別開臉:“走吧走吧,你是大學生,跟我一個乞丐呆在一塊不合適。”

風紅纓蹲下身,將一件火紅的棉襖搭在男人的肩上。

“誰說我不來了?我還來,不過我過年前要出國演出,一時半夥人不在國內。”

一聽風紅纓還來,男人摩挲二胡的粗糙大手動了動,將二胡放進盒子裏後,男人慢吞吞的起身扯紅棉襖的拉鏈。

男人眼瞎,摩挲半天也沒能將拉鏈對齊。

風紅纓伸手幫忙,拉到衣領。

“庶哥,等我回來了,你拉,我唱,咱們這個天橋組合永遠都不散,好不好?”

男人摘下了墨鏡,風紅纓心驚膽戰了下。

男人是真瞎。

雙目兩側的傷痕扭曲可怖,最令人不敢直視的是,男人眼中沒有眼球……

“嚇到了?”男人擦擦淚,下一秒戴上墨鏡垂著腦袋。

又恢復了從前的邋遢和悶不吭聲。

風紅纓沒問男人從前的過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

大年三十晚,風紅纓哈了一口熱氣。

[新年快樂,紅纓!]

宿舍群三個小姐妹發了一堆祝福的話,可惜她人在國外不能及時回復。

回了個祝福後,風紅纓趕緊將流量給關了。

沒錢,連國際漫遊都開不起。

不過明天就好啦,五套房三個月的租金一到賬,她又變成了能夠實現鹵肥腸自由的富婆。

學校藝術團承接國家劇團,今年出來進行藝術交流的隊伍有好幾個,她跟著錢萍並沒有走遠,而是遊走在華國邊界附近的幾個小國。

有當地的女人朝風紅纓走來,雙手合十,操著蹩腳的語言。

“你好,小風。”

女人叫蘇爾雅,翻譯過來就是太陽的意思。

然而這樣明媚漂亮的女孩,今晚就要嫁人了。

說是嫁人,其實是嫁給一棵樹。

那種樹是神樹的化身,女人嫁給神樹後只是成親的而第一步。

蘇爾雅要在家裏的牛棚住半個月。

半個月後,蘇爾雅才能穿上新娘服前往夫家。

蘇爾雅的家距離華國邊境不遠,會說一點華國的語言。

“給你。”

蘇爾雅是來送新婚米糕的。

這種白白胖胖上面撒有芝麻的米糕在當地只有富貴人家做喜事才會有。

蘇爾雅嫁的那家人很有錢,父母為了給兒子攢學費,將十六歲的蘇爾雅半賣半嫁了出去。

“謝謝。”

風紅纓接過米糕咬了口,米糕微甜,吃進嘴裏卻很不是滋味。

錢主任昨晚告訴她,蘇爾雅要嫁的男人比她爸只小幾歲。

蘇爾雅五官很美,笑起來異域風情十足。

“小風。”蘇爾雅喊,“聽說你們國家結婚有花夜?”

風紅纓:“叫洞房花燭夜。”

蘇爾雅瞪著大大的眼睛:“是什麽樣的?”

她很喜歡華國的文化,所以偷偷的跑到華國邊境人家學習華國的文字,以為有朝一日能去繁華的華國看看,現在……

沒機會了,她馬上就要嫁人。

嫁了人就要裹得嚴嚴實實,到那時別說去看看華國,連出門都成問題。

這裏的女人,一旦嫁了人就要蹲守在屋裏。

得知華國藝術團要在這裏過年,蘇爾雅高興壞了。

還是會唱歌的華國人!

她覺得台上的小風唱得真好聽,可她不太能聽懂,但男人們似乎很喜歡聽,不過他們更喜歡看小風。

那些下流的話……

還好小風不懂這裏的語言,不然要是讓小風知道男人們對她流肮臟的口水就壞了。

風紅纓起身套上狀元袍,正準備開嗓唱兩句有關洞房花燭夜的戲給蘇爾雅聽時,外邊錢萍的聲音乍起。

“小風——”

錢萍撩開簾子:“換好戲服沒,趕緊的,咱們要往哨所那邊去了——”

藝術團其實並不在蘇爾雅所在的村裏表演,是在這個國家的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