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解朕心憂

安貴太妃之意,先封竇賓為率善王。再命其兼領沒鹿回單於。

“非劉不王。”馬貴太妃言道:“徼外蕃王可乎,然諸侯不可。”蕃屬雖可稱王,然多居於邊塞。諸侯王必出漢室。

“貴太妃,所言是也。”皇上欣然言道。如後漢所封,率善王,歸義王等,皆為漢室藩屏,而得策封。若乞內附,或可稱單於,然不可尊諸王。

“夫君既為東胡共主,號‘大單於’。何不將沒鹿回部,收歸治下。”士貴太妃又道。

“不可。”皇上答曰:“沒鹿回,奉竇氏為主。不可輕動。”

“夫君何不效高車十二侯,立‘使者校尉’領之。”馬貴太妃,另有良言:“名曰,‘使北鮮卑中郎將’。”

皇上亦有此意。多年前,副伏羅氏歸義王,立王庭於白海之濱。後傳位長子。皇上立十二歸義侯國,並遣鮮於輔、鮮於銀,兄弟二人,領“使高車中郎將”。“使”、“護”,一字之差。其意不盡相同。使,乃出使之意。如此,既可安沒鹿回各部之心,又可解竇統身後之患。

“何人可領此雄職。”皇上又問。

“護烏桓校尉牽招。”士貴太妃,柔然一笑。

“知朕者,愛妃也。”皇上亦笑。

多年之後,再出“愛妃”昵稱。閣中諸妃,不禁莞爾。

另設使北鮮卑中郎將,入沒鹿回部。以“牽招劉備”,盛名北地。稍後,竇統南歸,牽招亦可保北疆無事。

少時好友,常有書信往來。今季漢三興,劉備尊太上皇帝。牽招為四友之一,自當甘之如飴。校尉比二千石。中郎將,升秩一等,為二千石。然比左右太宰,萬石君高俸。牽招差之遠矣。便是洗馬蘇雙,亦秩真二千石。誠如,諸葛丞相所言。二千石祿,足可存身矣。

“累世二千石”者,可入名門之列。

此亦是投石問路之計。胡人性黠。心意如何,三載可知。若果有落葉歸根,榮歸故裏之意。皇上自當存恤,並成人之美。然若別有所圖,以退為進。皇上自當,早起防備。

一言蔽之,有備無患。

如皇上所慮。沒鹿回,遺種眾多,胡俗未除。北匈奴遠遁,多有別部,滯留漠北。鮮卑大單於兵敗身死,北逃枝屬,兼而有之。論與皇上恩怨,非一朝一夕。今日寄人籬下,故不敢輕反。若有一日獨大。焉知不舉兵,以報前仇乎。

遣牽招“出使”漠北,可解皇上心憂。

稍後,又遷鮮於銀,繼為護烏桓校尉。

甄都宮,承光殿。

鎮西將軍,兼領益州牧劉焉上表。言及與鎮東將軍,兼領徐州牧呂布,結親。皇上九子,當今天子,遂專開朝議。

前有,袁術、劉表,互為表裏。又聞,東西二鎮,守望腹背。群雄連橫之勢成矣。

之所以,唯恐不及。只因,皇上君流在即。

見群臣無言,董侯居高下問:“驃騎大將軍?”

“臣在。”張濟聞聲應對。董侯入季漢家門,張濟亦是外戚無疑。

“劉鎮西,意欲何為?”

“臣,竊以為,乃求自保矣。”張濟持芴奏對。

“劉鎮西,何所患?”董侯不解追問。

張濟答曰:“所患,乃陛下蓄兵馬,以討不庭也。”

“哦?”董侯略作思量,轉而又問:“曹司空。”

“臣在。”曹孟德,早已準備。

“劉鎮西,為不庭乎?”

《左傳·隱公十年》:“以王命討不庭。”注曰:“下之事上,皆成禮於庭中。”又注:“朝於朝庭也。九年《傳》雲‘宋公不王’故此雲以討不庭。義為不庭之國。”

“臣,未可知也。”曹司空,謹慎作答。

“劉鎮南,與袁公路,又當何為?”董侯再問。

不等曹司空作答。車騎大將軍董重,持芴奏道:“稟陛下,皇上策合肥侯為王。袁術為合肥國吏。劉鎮南,親之無僭。”從季漢儀軌而言。劉表與袁術結親,亦無僭越。

“大將軍,所言是也。”董侯輕輕頷首。假子亦是子。何況,合肥侯與董侯,一母所生。互為兄弟。皇上此舉,亦為存續家門。

“司空以為,當做何為?”

“陛下毋慮。”曹司空早有定計:“九九重陽,陛下‘辭讓者三,然後即位’。冬,‘郊雍五帝,還,拜祝祠泰一’,來年,元服立後,可詔四鎮諸侯來朝。當知何人不庭也。”

董侯欣然言道:“司空,所言是也。”

曹司空之意,登基、郊祭、元服,三大典禮。傳命四鎮諸侯,入京覲見,正當適宜。來與不來,可辨忠奸。

試想,尋常之事,遣使道賀足矣。然登基、元服大典。焉能不至。何況,季漢開朝,焉能不恐後爭先。四鎮諸侯,輕身赴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