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假有天下

如不出意外。

嫡長子當承薊王位。余下諸子,女為縣主,子為海外藩國之主。慮母之出身,就近安置,最大得利。西域諸妃子,擇都護百城封之。東胡諸妃子,當分封半島及近郊。十夷王妃子,自是嶺南無疑。諸如七妃子、安氏四妃子,則封國內。

人各一支開拓艦隊。人員輜重齊備。拓荒立國,大勢所趨。

或有人言。遠離故土,恐為人所乘。尤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有人煽風點火,枉顧骨肉親情,行離間毒計,又當如何。無妨。紫淵王子館,便為教導百子所置。若言傳身教,諄諄善誘,仍不足以歸心。

妄動刀兵者,必繩之以法。

大漢一藩,廣濟天下。五胡四夷皆臣服。何懼蕞爾小國,些許亂軍。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終歸實力與野望相匹配。

若後繼無人,國無明主。乃至倒行逆施,苛政猛於虎。萬民饑流,怨聲載道。天下共討之,亦怨不得旁人。

終歸江山代有人才出。天下神器,唯有德者居之。

十一月中。

大河冰封,渤海凍結。四海船商,拔錨起航。巨馬水路,終為薊人所用。泉州閉港。海船紛紛轉往金州等,薊國不凍良港。亦助推當地,商貿繁盛。此亦是地利使然。隆冬前後三月,大河雖千裏冰封。然長江卻奔流不息。更加海外諸港,往來不絕,藏冬之隆,獲利巨豐。

冬初信風,正當其用。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季分明,因時化育。因地適宜。北國冰凍三尺,然日南冬暖花開。如春四季。節氣自與薊國,大不相同。無需恪守陳規。四季不凍如日南者,海外荒洲過半。通商薊國不凍良港,尤勝先前。

薊王言,祖宗基業,寸土必爭。中夏先民,歷經數千年,繁衍生息。又豈是一句“中夏地薄”,能夠道盡。

《素書》曰:“地薄者,大物不產;水淺者,大魚不遊;樹禿者,大禽不棲;林疏者,大獸不居。”

然“物固莫不有長,莫不有短,人亦然。故善學者,假人之長以補其短。故假人者遂有天下。”

繁衍出文明初火的神州大地,如何能輕棄。

樓桑老宅後院,家馬寺。

趙雲、陳到,傷愈入寺。挑選良駒。

趙雲已有白龍。只需假以時日,治愈眼疾,則無憂矣。陳到先前獲贈西極馬,半途倒斃。家馬令蘇雙,有言在先。待傷愈,當為其挑選千裏駒。

此亦是薊王之意。

薊王後院大馬廄,堪比先帝西園廄馬。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歷經蘇雙優選繁育,各個異常神駿。論飼馬,薊國無出蘇雙之右。

且蘇雙與薊王,少小相識。感情深厚。薊王“苟富貴,無相忘”,亦是美譚。為時人津津樂道。

陳到擇馬,不啻薊王選妃。

槽頭千裏駒,爭強好勝之心,溢於言表。陳到少年英雄,亦難免眼花繚亂。

依次看過。又走回趙雲身邊。

低聲問道:“何馬可比白龍。”

趙雲言道:“且看此馬。”

陳到順看。但見一匹神駒,通體如墨烏黑。唯鬃尾略顯青灰。“蹄至背高八尺,頭至尾長丈二”。果稱神駿。

陳到越看越喜:“此馬何名?”

“名喚‘風驪駒’。”蘇雙答曰:“又喚‘相風烏’。”

“何為相風烏。”陳到又問。

“相風烏者,銅鳥也。飾於高處。”蘇雙答曰:“前漢時,‘長安宮南有靈台,高十五仞’,上‘有相風銅烏,遇風乃動’。便是指此。”

“可否一試?”陳到又問。

“可也。”蘇雙遂命人備好鞍具,牽出馬間。

陳到徐徐靠近。伸手接過韁繩,牽馬遛行數圈。乘其不備,翻身跨上。

相風烏怒急暴走。

“速避!”一幹人等,慌忙躲避。

陳到坐穩馬背。任憑相風烏暴跳如雷,駕霧騰雲。亦無法甩脫。

待力竭,遂馴服。

“哈哈,多謝令君!”縱馬沖突,迅捷如風。陳到大喜過望。

“無妨,無妨。”蘇雙又道:“且去演武場量身,定制將官甲。”

“得令。”陳到遂與趙雲同去演武場。

演武場下函匠,為將校量身定做將官鎧。自趙雲、陳到歸國。專屬吞光甲片,便已不惜工本,加緊鍛造。吞光鎧乃薊國頂級甲胄。即便歷經多次改良,成甲率亦十不存一。尤其吞光搪瓷釉,極難附著。稍有鼓凸,前功盡棄。

歷經:鍛坯、磨光、酸洗、水洗、烘幹、噴砂、搪燒等諸多工藝。甲片好似龍鱗。故釉面鼓凸起泡,俗稱“鱗爆”。凡有鱗爆,甲片遂棄之不用。回爐重造,周而復始。

直至全無瑕疵,無可挑剔。再編纂成甲,號吞光神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