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成家立業

酒足飯飽,呂布跨上火龍駒,與李肅惜別。

夜風送爽,吹面不寒。兩側圃畦,百花盛開,姹紫嫣紅。更加綠樹成蔭,函園內,一步一景,鮮活人生。乘千裏神駒,穿行其間,何其快意。

打磨呂布,乃賈詡之謀。換言之,曹節為其說媒,亦出賈詡之意。先入貲庫,敲打銅砣,對錢財無求。後又以安素設反·美人計,乃至對美色無欲。然,猛虎豈無利齒。財色皆不能動其心志,唯剩宏圖霸業,可令大好男兒,奮不顧身。只需戰功彪炳,何愁薊王有功不賞。

婚姻,是最高等級的人質。“質”者,“押”也。說白了,乃是一種信用擔保。如此,三族齊整。凡有膽大妄為,延禍三族,追悔莫及。於是為人處世,皆需三思而後行。

俗謂“光腳不怕穿鞋”,說的便是這個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沒有足夠擔保,便無人願與之利益交換,久而久之,更無人與之為伍。俗謂“成家立業”,便是此因。先擔保,再牟利。

終歸是,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自娶嚴氏入門,呂布在安素身上,屢屢碰壁,摧折人心,無法安置的情愫,終得歸宿。婚姻若是情愛的墳塋。呂布也算,死得其所。

李肅之言,不無道理。然,誠如呂布所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長遠來看,何董二戚,同室操戈,自尋死路。薊王無論身在朝堂還是遠在封國,皆胸懷天下,心牽百姓。豈能坐視不理。

洛陽朝堂,本是天下之中。然薊王卻只願待滿五載。何也?只因非利益所在。

河北數州,盡歸薊治。又增四方都護。待四面合圍勢成。關東再亂,又能亂到哪去。豪右大姓,之所以大肆兼並,合縱連橫,不過是想胡吃海塞,增肥添膘,以待在薊王當面,賣個好價。由此而已。

董重、何苗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趁薊王未醒,造既定事實。木已成舟,即便薊王蘇醒,不過收拾殘局,又如何能往前追溯。終歸死無對證。

雙方實力,一目了然。

董驃騎、何車騎,各有兵馬。自函園數萬強兵歸去。洛陽城下,滿打滿算,五萬而已。

薊王一聲令下,能組百萬雄獅。

誰為刀俎,誰為魚肉。何必多言。

呂布以武悟道,遠非李肅之流可比。

唯一不明,薊王何時復蘇。時間亦很重要。

火龍駒四蹄生風,穿街過巷,信步閑庭。自行抵達左中郎將府邸。

門前護衛,急忙上前相迎。呂布擲鞭下馬,大步流星,趕去與嬌妻相會。新婚燕爾,莫過如此。

麾下械鬥,險起兵亂。二戚各自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又秣馬厲兵,暗中皆備。謹防偷襲。

少帝更是後知後覺。宮外究竟是何等劍拔弩張之場面,被二戚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自黃門勢衰,黨人臨朝,二戚爭權。還有何人敢向少帝添油加醋,通風報信。

黃門附內而生。鏟除黃門,便等於斷帝王爪牙,除帝王耳目。一言蔽之,外戚與黃門之爭,乃限制皇權之爭。

自上巳節遇襲,二戚便撕破臉。驚聞薊王不辭而別,更有恃無恐。

董太皇,本已遷出簾外。待董重遇襲,從眾皆亡,單車逃回。衡量再三,垂簾必不能撤。遂又借口斷上巳懸案,再行入簾。

與竇太皇並垂簾。

少帝自無所謂。未元服親政前,依照祖制,當由太後並大將軍監國。永樂董太皇,乃少帝祖母,入簾亦無不可。

然何車騎,卻甚是忌憚。先前朝政,竇太皇多行秉公處理,未見偏頗。然自董太皇重入簾,凡何苗黨羽所提,多遭董太皇駁回。

然董驃騎卻無往不利。占盡先機。

今日提議,又遭駁回。何車騎憤懣而歸。

即開府議。

便是臥榻休養之長史許攸,亦抱恙出席。

“董太皇臨朝,竇太皇不與相爭。上疏朝政,皆被駁回。今又鎩羽而歸。長此以往,董氏專權,我等俱危矣。”主簿陳琳嘆道。

見與會眾人,束手無策,各自搖頭嘆息。何車騎遂看向閉目養神之長史許攸:“長史可有高見?”

“此事易耳。”許攸聞聲睜眼。

何苗大喜:“願聞其詳。”

“三宮鼎足,乃薊王所立。所謂‘蕭規曹隨’。若董太皇首開先例,又不願移出。太後,何不效仿?”

“哦?”何苗心意大動,略作思量,卻又搖頭:“太後自入西園,為先帝守喪。尚不滿三載,如何輕離。若自食其言,先前所得聲譽,皆付諸東流矣。”

“西園今稱西宮。太後所居,為長樂宮。長秋殿,屢經修繕,氣象森嚴。若太後在此殿垂簾議政,亦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