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禍福相依

典出《淮南子》。

若將麒麟取精,比作塞翁失馬。“故福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極,深不可測也。”

荀攸言道:“莫非文和所言,乃指‘禍福相依’。”

“正是如此。”賈詡答曰:“我主乃世之仁主也。秉持忠義,恪守臣節。行事光明磊落,從未有半分僭越。然亂世將至。宵小之輩,何其多也。正如時下雖歸國辟禍,卻仍延禍上身。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我主自當憤而提劍,掃清寰宇。再造清平盛世。此其一也。”

劉備乃當世豪傑。其真性情,一眾肱股重臣,焉能不知。少時,恩師盧植曾言:胸有猛虎,惡極噬人。可謂一語中的。

見眾謀主紛紛點頭,賈詡又道:“十常侍為求活命,不惜與何後聯手。乃犯人臣大忌。自尋死路也。先前新帝似還有顧忌,一時難以取舍。如今暗流湧動,眼看帝位難保,必當機立斷,鏟除十常侍。禍起蕭墻,兩宮流血。誰人能笑到最後,亦未可知。此其二也。”

“先時,望氣者妄言京師當有大兵,兩宮流血。先帝厭之,乃大發四方兵士,講武於平樂觀下,以為震懾。然若望氣者之言,果在新帝身上應驗,於吉所解‘代漢者,當塗高也’必廣為流傳。此其三也。”

“若如此,我主必遭人所忌。”田豐言道。

“正如元皓所言。若我主無辜遭忌,又豈甘心坐以待斃。”賈詡字字誅心,字字珠璣:“能擋我主奮取天下者,唯我主一人耳。”

眾人終是醒悟。

時至今日。薊王劉備,天下已無人能擋。要不要做皇帝,就看劉備自己樂不樂意。

所謂逼上梁山。逼上帝位,孤也頗為無奈啊……

俯瞰山下十裏函園,車水馬龍,遊人如織。賈詡有感而發:“我與主公,馬市相識,曾多次進出此園。彼時何等荒廢,此時又何等興盛。滄海桑田,不過數年之間。日月穿梭,白駒過隙。多過一日,薊國便強過一日。帝國便削弱一日。我主春秋鼎盛,此消彼長,三興炎漢,指日可待。無人可擋。”

“文和所言極是。”荀攸言道:“為大漢社稷,天下蒼生計,我等當共扶主公,早日登臨大位。”

話說。劉備志得意滿,頗多人畜無害。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有時候,確實要逼上一逼啊。

正當薊國四大謀主,自二崤城眺望京都洛陽時。

南宮,雲台殿。

新帝亦負手而立,俯瞰京華盛景。

“陛下。”進出宮闈,已成寵妃的程中大夫,趕來相見。

新帝笑問:“如何?”

“我已稟過家父。家父言,此計可行。”程中大夫如實作答。

“程大人可說,何人能為朕分憂。”新帝再問。

“家父言,左右車騎,乃大漢純臣。雖素與薊王交好,卻心向朝堂。陛下當可一用。”程中大夫言道。

“皇甫嵩與朱儁,確可一用。”此二人,亦是新帝心中適宜之選:“皇甫嵩可為豫州牧,朱儁可為徐州牧。”

程中大夫謹慎作答:“此二地,皆是大州。若能為陛下所用,足可抵並、荊二州。”

“宗室亦需籠絡。”新帝早有定計:“劉繇可為揚州牧,劉焉可為交州牧。劉虞可替王允出為幽州牧。劉表若代桓典為冀州牧,想必薊王亦不會反對。”

“扶立重臣,籠絡宗室。再除十常侍,盡收黨人之心。”程中大夫按老父所教,咬牙言道:“那時,陛下可放手一搏。”

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新帝笑問道:“卻不知,朕當放手與何人一搏?”

“大將軍何進。”程中大夫脫口而出。

新帝眼中,烈火熊熊:“速除衣,朕要食乳。”

“遵命。”程中大夫早有準備。

須臾,忽聽程中大夫膩聲言道:“陛下當早日成婚,引汝南袁氏相助。”

“袁氏無乳,焉能盡興。”新帝甕聲答曰。

待陛下盡興酣睡。程中大夫翻身下榻,整衣出宮,與老父程璜密室相見。

“如何?”程璜沉聲發問。

“一切如阿父所料,新帝欲除十常侍結好黨人,已斷難回心轉意。”程中大夫如實作答。

“乃自取其禍也。”程璜頓足道:“新帝命不久矣。”

程中大夫一愣:“阿父為何篤定,必是新帝敗亡。”

“十常侍暗結何後,所求乃大。先前,張讓豪擲五千萬大錢,從曹節處換來桓帝寵妃,又暗中送往薊國。必與此事相幹。”

程中大夫幡然醒悟:“莫非,張讓已暗中拉攏薊王入夥?”

“此處存疑,老父亦難以相信。”程璜似自言自語:“依薊王之為人,必不願裹挾其中。奈何……”

“阿父莫急。”程中大夫寬慰道:“或不日,當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