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子破局(第2/4頁)

李平彥搖頭嘆道,“回到家裏就是這樣,這樣那樣的事,總沒有出門自在。”

兩人的態度,已隱約從話中露出,阮慈擔心去了七八分,和李平彥一道飛上峰頭,這飛峰頗是嶙峋瘦峻,李平彥將眾人帶到一處靈氣滿溢的山谷之中,遣了仆僮送上靈果招待,又對天錄等人客氣道,“寒舍簡薄,未能招待周全,還請諸位海涵。”

虎仆笑道,“我等隨小姐前來,哪敢挑剔什麽,郎君且去招待小姐,我等有一處立錐之地便足以。”

李平彥的仆僮和阮慈那幾個一般都是煉氣期,除了王盼盼藏入靈獸袋內,虎仆、天錄等人卻也與這幾個煉氣期弟子相談甚歡。李平彥和阮慈自在山間敘話,李平彥笑道,“慈師妹,別看了,不該和你碰面的人都被遷走了,此刻我們宗內並沒有人會沖出來要殺了你這個小魔女的。”

阮慈有些驚訝,“噢?全都送走了?你那師弟的從人呢?——若是要尋仇的人都被送走了,那你師父豈不是也……”

李平彥道,“我恩師出門遊歷已有百余年了,不瞞你說,連我都未曾見過恩師真身,當日拜入門下時,恩師還在中央洲陸南部,因此還有一尊築基期化身在宗內,可以指點我等弟子修行,我築基之後,恩師說他真身遇有機緣,要往北面一處秘境一探究竟,要全力應對,因此那化身也逐漸失去靈性。近數十年,竟是未得什麽指教,我們這一脈有事多數是尋師尊的同脈師兄弟劉師伯做主。”

阮慈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般內情,不免大感荒謬,細思之下又頗為合理,元嬰真人出外尋找機緣、閉關突破境界,多數都是以百年計,而膝下弟子勢必會隕落許多,若是自己不在宗內便不收弟子,閉上兩次關,說不定親傳弟子都死完了,在宗內更是耳目閉塞,哪怕是為了幹涉下境修士因果,也多數都要設法將自身勢力維持在某個程度。

她用了一口茶,不由道,“那若是你折損在恒澤天內,可就是從生到死,都未見過師父了。”

“可不是,就說我那師弟,被收入門中,也不過就見了兩次恩師化身,便已中途隕落。”李平彥提到那紅衣少年,態度頗是坦然,不無為他惋惜之意,但悲傷之情不濃,只嘆道,“簫師弟也去了,我們這一代前後拜入恩師膝下的三人,如今只剩我一個,其余師兄師姐,不是閉關,就是外出尋藥,多年未歸,我倒像是我們這一脈的獨苗了。”

簫師弟正是在黃首山中隕落,當時李平彥心情沉郁了數日,看來二人的感情要比他和那紅衣少年更深厚,阮慈道,“李師兄好似更疼簫師弟一些。”

李平彥點頭道,“我和簫師弟一向互相扶持,雖說是同時入門,但我癡長幾歲,便如同他的兄長一般。”

他沉沉嘆了口氣,方才續道,“至於沉師弟,他性情跳脫,恩師不在,師兄師姐也不曾管束於他,倒是更親近劉師伯一些。劉師伯前些年把我從恒澤天帶回來,也出門去了,他便更是飛揚跋扈,每日裏在許多外務上用心。”

若說黃首山、恒澤天一行太過兇險,並不適合帶上紅衣少年,綠玉明堂這般所在,如不是遇到九嬰妖蛇,可以說是再安全不過,但李平彥帶師弟們出來歷練,也不見紅衣少年身影。且那紅衣少年竟不知李平彥與阮慈交好一事,可見雙方關系是何等疏遠。

只是如今沉師弟已死,李平彥不欲貶損太過,只好含蓄道來,但阮慈已是明白其意:恩師久久不歸,同門師兄修為也只高出一些,怎及得少年文士那般的上境修士照顧周全,便是手掌縫漏下一些,也足以省卻數年苦修。況且沉師弟和李平彥這般的宗門驕子畢竟是師兄弟,眾人怎都要看在李平彥份上對他客氣一些,因此就養成沉師弟這般急切少思,急於出頭表現,以期換取長上恩澤的性格來,靠這些提升修為,不必出門尋藥,已是修煉到了築基期中。沒有師長籌謀,也就不曾外出辦差,根本不知世間險惡。這般修士,中道夭折實在太正常不過,所差者只是死在哪一日而已。

最終,他死在一個最恰當的時機,明裏暗裏養了這些年,倒也還給幕後主使者一個滿意結果。阮慈心中也是暗嘆:一般是師長外出,無人看顧,但李平彥就能憑自身拿到恒澤天歷練之機,又和孟令月這般受寵的核心弟子來往,結交的多是自己這些盛宗弟子。中央洲陸這極其嚴酷的環境之下,俊才庸才,真是有天壤之別。

此時李平彥的態度,阮慈已是盡知,李平彥雖然看似方正沖和,但絕非迂腐之輩,更不至於不曉得為自己打算。這沉師弟乃是門中博弈的棋子,幕後下棋人對李平彥也沒什麽好意,這點兩人都是清楚。不過金波宗也有洞天坐鎮,許多話阮慈並不想說得太清楚,亦要照顧李平彥顏面,不好將她殺人的事詳細說來,心中暗忖道,“若按李師兄所說,其實沉師弟本也可以多活一段時日,下棋人可能沒想到我殺得這麽快,這麽狠,也沒想到恩師讓我帶了虎伯來。沒有虎伯坐鎮,旁人打不過少年文士,我多數還是要把人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