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元晦

那寺院四面廊庭之前,有數根碩大之極的盤龍柱,許多天龍之屬盤繞其上,一個個伸出龍首,望向大金剛王佛,聆聽佛法。但有一座盤龍柱之上卻絕無一條龍族,相反眾多龍屬之物偶然望向那根柱子,皆面帶驚懼之色,原因無他,那柱上正有一頭猙獰兇惡的迦樓羅高居。

迦樓羅乃是龍蛇之屬的天敵,有其在此,眾多龍族自是不敢放肆,敢怒不敢言。那迦樓羅周身神光環繞,好不神駿,睥睨之間,目無余子,一雙碩大鳥目緊盯那些龍族之屬,幾乎就要流下涎水來。

迦樓羅這廝運道不錯,輪回界之戰時不曾隕落,被大金剛王佛降服,帶回佛國凈土,封了一個名號,命其每日聽經修法,洗去一身戾氣。但迦樓羅瞧見龍蛇之物,只想大快朵頤,哪裏顧得上修煉佛法,十句佛經入耳,倒有十一句自腦中溜走,這些時日並無半點收獲。

那金剛王佛乃是真身顯化,具無邊功德威儀,亦是萬佛之王,佛法源流,所講佛法精深之極,若能有所領悟,立時超拔無邊苦海,托生極樂世界。

那佛陀講經,一講便是年余,這一日終於散了經堂,眾佛子門徒向金剛王佛合十作禮,隨後散去。大金剛王佛目光落在迦樓羅身上,迦樓羅渾身一顫,忙即收斂目光,雙翅一翻,自柱上飛落佛座之前,五體投地問道:“我佛何事召喚弟子?”

大金剛王佛說道:“你這孽障,本得天地造化,有望大道,可惜宿孽太重,又貪於口腹之欲,被你所食的龍蛇之屬何止千萬?彼等日夜哀嚎,已是上達天聽,你若不能改過自新,就算我庇護你也是無用!”

迦樓羅一驚,叫道:“佛祖救我!”大金剛王佛道:“只要你從此洗心革面,潛心修習佛法,不生貪嗔之毒,我這佛國雖小,也能護得住你。若你怙惡不悛,還不改過,遲早自食惡果!”

迦樓羅拜服於地,叫道:“願聽佛祖吩咐!”大金剛王佛搖頭道:“我吩咐你,你便會收心靜意麽?罷了,此事不必多言,還有一事,要你走上一遭。元晦何在?”

一位身披月白袈裟的和尚走入殿中,跪倒在地,說道:“弟子元晦在此!”大金剛王佛道:“前幾日龍祖界龍神母遣人送來請柬,邀我前去一會,你便與迦樓羅代我走上一遭。只可觀禮,不許惹是生非!”

元晦道:“弟子敬領法旨!”迦樓羅不滿道:“我去龍祖界,定要大開殺戒,那群泥鰍將我之心鎮壓了千萬年,此恨怎消!”大金剛王佛道:“善哉善哉!你有此念,他日定生果報!我遣你去,一是欲消磨你的戾氣,二是龍祖界還有一樁機緣等你,若你還是滿心殺伐之意,只怕那龍神母不能容你!”

元晦和尚淡淡說道:“有佛祖撐腰,只要迦樓羅不吞吃龍子龍孫,龍神母也不會無故出手。”大金剛王佛道:“我知你心有不平,此去龍祖界,對迦樓羅乃是一場考較,對你又何嘗不是?爾等好自為之罷!”

迦樓羅不明所以,稀裏糊塗向大金剛王佛施禮,退出大殿。迦樓羅甚是乖覺,將身一滾,現了元身,乃是一頭神鳥,周身神光披掛。元晦和尚面色深沉,也不客套,踏足其背之上。迦樓羅一聲厲鳴,雙翼垂天,飛出佛國,向龍祖界進發。

迦樓羅飛遁之術快絕天下,為宇內有數的神鳥之一,一振翅之間,便是數萬裏過去。虛空之中並無罡風,迦樓羅享受不到切開神風,鼓勇向前的快感,未免有些無聊,便對元晦說道:“方才佛祖說,此行是對我的考較,亦是對元晦大師的考較,不知是何意思?”

元晦和尚淡淡說道:“我與天星界尚有一樁因果未了,不能靜心修行,因此請佛祖允準,前往龍祖界。”迦樓羅叫道:“天星界?我知道!我知道!輪回界中有個淩沖,最是可惡!那廝聽說便是去了天星界!大師可是要尋他的晦氣?”

迦樓羅恨淩沖入骨,元晦和尚修為高深,腦後佛光重重,分明是歸一境的大高手,若能說動其與淩沖為難,定有好戲看!元晦和尚道:“我有一師弟,與我同參佛法,只是我修成真如早些,蒙佛祖接引而入佛國,閉關多年,修成歸一,再出關時,驚聞他在天星界中遭人暗算,已然圓寂,此事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元晦所言師弟,便是大空寺的元元和尚,元晦入得佛國之後,元元自感根基不足,便施展佛門秘法,元神轉生,降生於天星界,這一世果然水到渠成,修成真如,可惜仍舊隕落於彼。

元晦與元元宿世因緣極深,二人做了幾世親兄弟,因著欽慕佛法,一同發心修行,元元一死,幾世修行化為流水,元晦不由動了嗔念,要替元元了斷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