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阻路(一)

郭純陽道:“你可還記得那鈞天壺麽?”淩沖一愣,說道:“自然記得。此寶乃是上古仙人鈞天道人隨身之寶,跌落此間,不知為何內中世界杯打穿,跌落了品級,成了一件洞天之寶。但也非同小可,各派約定要在數年之後的論道大會上,各派元嬰級數弟子比試,決定此寶歸屬。師傅不是命弟子前去奪取麽?”

郭純陽道:“不錯,你的家人遷徙至太玄峰,便要著落在此寶之上。”淩沖道:“還有幾年才到七派論道大會,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

郭純陽搖道頭:“不用等了,那鈞天壺已被人帶離了此界,那寶貝跌落品級,但有一樁異處,內中自生世界雖然殘破,不亞於太玄九國之大,亦可承載生靈,你將此寶搶來,承裝你淩家族人綽綽約約!”

淩沖心頭一動,脫口道:“那寶貝既能承載生靈,大劫降臨時,豈不能……”郭純陽笑道:“你先將寶貝搶到手才是道理!那鈞天壺此時在你的老對頭手中,你去殺人奪寶也名正言順!哼哼,清虛道宗在我眼皮底下弄這等狡獪,豈能讓拂真那廝如意!”

淩沖念頭一轉,試探道:“那鈞天壺難不成在楊天琪手中?”他入道時間既短,能稱為老對頭的無有幾個,楊天琪與上官雲珠恰是其中一對。

郭純陽笑道:“難不成噬魂劫法也有推算過去之功?被你小子一屁彈中,鈞天壺本是各派共管,被楊遜那廝說動了清虛道宗,暗中派楊天琪盜走,帶入了天星界中,要用此寶做一件大事兒。此時尚未走漏風聲,不過這般也好,等你報了張守正之仇,再去一趟天星界,殺了楊天琪奪寶。”

淩沖苦笑道:“師傅,咱們好歹是修道練氣之士,成日打打殺殺成何體統?”郭純陽瞪眼道:“不是你小子吵嚷著要報甚麽仇,老子才給你謀劃!”

淩沖登時噤若寒蟬,不敢再說。郭純陽吹胡子瞪眼了一會,看似不經意道:“前次奪魂道人抽風,派了幾尊魔念化身與你爭奪噬魂幡,玄女宮姬冰花的師姐也中了招,不但如此,宮中還有十幾位弟子也被魔念沾染,姬冰花無法,命大弟子求到我頭上,我舉薦了你去,此時程素衣已然趕往京師尋你,你抽身去一趟玄女宮罷!”

淩沖躊躇道:“弟子的噬魂劫法能克制奪魂道人的魔念,畢竟道行相差懸殊,危機重重,也懶得費事。不過師傅吩咐,弟子自當從命。”頓了一頓,終於忍不住道:“不知師傅與姬冰花前輩是何交情?”

郭純陽瞪眼罵道:“哪有甚麽關系?還不給我滾蛋!”伸手一指,一道金光將淩沖送出了太玄峰,落在萬裏之外。淩沖忍不住哈哈一笑,隨即面色一正,往京師趕去。

陰神陽神同時趕往京師,陽神之身先行一步,離京師不過萬裏之遙,此處已是楞伽寺附近,耳中梵唱之聲隱聞,正尋思是否前去拜會,畢竟過門不入非是禮數,只見一位老僧須發潔白,手托一件古燈檠徐徐而來,正是普濟和尚。

淩沖忙即上前施禮,普濟還禮,嘆息道:“是老衲顧慮不周,被那銷魂魔君鉆了空子,害了張老大人,罪莫大焉!”淩沖道:“張閣老已去,天數使然,誰也挽回不得,大師還是莫要自責的好。”

普濟道:“施主此去京師之意,老衲已知,不會阻攔,但前路多舛,還望施主多多保重才是。”淩沖知他所指乃是殺死平帝之後的天道反噬,深沉一笑,說道:“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此為儒家之理,亦是弟子今時心境!”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再無回旋之余地。

普濟搖頭嘆息,低聲道:“罪過!罪過!冤孽,真是冤孽!”淩沖道:“昨日種因,今日得果,弟子都已看淡生死,大師怎得還參悟不透?”

普濟苦笑道:“施主說的是,是老衲著相了!”從袖中取出一面竹子,約有巴掌大小,其上以梵文書就一位文字,一股慈悲光明之意發散出來,竟與太清門符箓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普濟將竹符遞過,說道:“此是老衲閑來無事,以定力書就的一面佛門真符,別無其他,鎮壓邪魔卻還有些用處,就贈與施主罷!”

淩沖也未推辭,雙手接過,珍而重之收起,以普濟神僧真如境界的修為書就的一面符箓,豈是等閑?說不得乃是保命之利器,說道:“有大師這份心意,想來張閣老在天有靈,亦極感佩。”

普濟深深望他一眼,嘆息道:“以施主的悟性,若如我佛門,不出百年,必有成就,惜哉!此去京師,前路尚有攔路之人,施主好自為之,告辭!”言罷飄然而去。

淩沖向其背影拜了一拜,整理衣袍,也不用劍遁,雙足踏地,一步一步走向天京。步履之間十分輕捷,一步便是數十丈過去,一路山水流雲只在心頭淌過,絕無半分滯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