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慘烈之戰

左懷仁嘿嘿冷笑,也未指望區區幾句言語就能勸得郭達率兵來投,當下將手一揮,喝道:“傳令三軍,即刻攻城!”

主將一聲令下,叛軍立時攻城。數十萬大軍如蝗蟲螞蟻,密密麻麻而來,又有數十架攻城車淩空架起,往城墻之上搭去。彭澤縣城並無護城河之類的水道,好在郭達頗有先見之明,命人日夜不停開挖溝渠,又廣挖戰壕,條條深有丈許。這些水道戰壕縱深交錯,給叛軍帶來不小麻煩,至少要花費極多精力將溝壑填平,方能運動自如。

左懷仁手下皆是精兵強將,攻城經驗極為豐富,當下便有小股軍士運來石塊木板,勉強將水道溝渠填平或是覆蓋,供大軍踐踏。

自城樓上向下望去,就見無數軍士如浪潮翻滾,狠狠向城墻擊來,郭達拔出佩劍,縱聲大叫:“眾將士聽令,死守彭澤,絕不許一兵一卒踏入城內!”數萬軍士轟然大叫,當下便有數千弓箭手彎弓搭箭,另有將領眯著眼瞧著左懷仁大軍先頭之軍的動向,等其湧到距離城門千步之時,大喝一聲:“放箭!”

弓箭手齊齊向天而射,刷刷刷!接連聲響,就見箭落如雨,利箭墜落之時,帶起條條氣浪,狠狠刺入敵軍先鋒之中,只聽箭刃撕裂鎧甲肉身之聲響徹,慘叫不絕,當即有數百人喪生箭陣之下,大多被利箭活活釘在地上,氣絕身亡。

雙方皆是百戰老兵,左懷仁一方不理死去的同袍,依舊奮勇沖鋒,城上弓箭手則看也不看戰果如何,只顧彎弓搭箭,沉默施射。郭達將弓箭手分為三排人馬,輪番施射,一輪接著一輪,等到左懷仁大軍終於奔到城墻之下,已有數千軍士死於箭雨之下!

百死余生之兵殺到城下,顧不得其他,當即架起攻城梯,便有武藝精熟之輩順著長梯殺奔城樓。不必郭達吩咐,自有手下副將大叫:“快!放滾油!”數十位軍士手提大鍋,將鍋中燒沸的滾油狠狠澆下,只聽慘叫聲響,有運道不好的家夥恰被澆了一臉,手足亂搖,栽下攻城梯去,扭動了幾下,眼見是不活了。

一鍋鍋滾油傾倒而下,不斷有兵士澆落城下,但軍令如山,叛軍仍是前仆後繼,無有休止。終於數十架攻城梯上有數人躍上城頭,提刀便殺。當下守軍中亦有武藝高強者迎上,兩軍廝殺之間,不必江湖恩怨,還要講究甚麽單打獨鬥,數位守軍合鬥一人,幾招將叛軍砍翻,再去另一處與叛軍廝殺。

彭澤攻防之戰,一經展開,便已是短兵相接、血肉橫飛的白熱化階段,雙方互不相讓,縱使守軍之數大大少於叛軍,卻依然鼓勇而前,憑借城防優勢與叛軍來回拉鋸。

殺過一個時辰,箭落紛紛之間,已有數百叛軍駕馭幾輛碩大攻城車,上架巨木,狠狠轟擊彭澤城門。城樓上又不斷有叛軍湧上,渾然不顧生死,狠狠撞向守軍,只求為後來者開辟一片小小的立足之地。

血肉翻飛之間,整個彭澤縣城已然成為一座巨大之極的絞肉機,雙方就在城下、城上來回絞殺,渾然忘我。城樓上淩康面色慘白,他雖經歷過幾場戰陣,哪見過如此兇殘的慘象,能勉強站立,不曾暈去已算不錯了。淩沖緊挨著他,防備甚麽流矢之類誤傷,見了這般慘景,亦是心有戚戚。

秦鈞面露悲苦之色,喃喃道:“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唉!這般廝殺,卻又何苦!”上官雲珠瞥他一眼,冷笑道:“婦人之仁!”一旁喬淮清悄對易靖道:“易師兄,我等該當如何?”易靖笑了一下,木然道:“靜觀其變!”

郭達已是紅了眼,四處逡巡,大聲疾呼,指揮戰鬥。四門緊閉之下,叛軍只能憑借身軀一點一點堆砌,攻占城樓,守軍無形之中占了許多便宜,若非如此,僅憑三十萬守軍,絕難在五十萬叛軍攻勢之下,安然守住彭澤縣城。

叛軍帥旗之下,左懷仁跨坐駿馬,面目陰冷,縱使城樓上不斷有叛軍屍身掉落,亦不能動搖其內心分毫。他身邊一位大將湊過來道:“大帥,如此攻城於我軍大是不利,已然折損了兩萬兵馬了!”

左懷仁唔了一聲,絲毫不為所動。那大將急道:“大帥!再這般下去,只怕軍心浮動啊!還請大帥定奪!”左懷仁微微轉頭,望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注在城頭之上。

那大將狠一狠心,悄聲道:“大帥,末將聽聞軍中那些仙師俱都法力高強,何不請他們出手?只要他們肯動手,拿下彭澤還不是易如反掌?也可少死些兒郎!”

左懷仁碧眼一轉,終於笑道:“你倒是好大膽子!那些仙師連我都不敢輕易招惹,你就敢驅使他們為你攻城?死字都不知道怎麽寫!”說到最後一句,已是聲色俱厲!

那大將心頭一顫,急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頭謝罪。左懷仁輕描淡寫道:“看在你隨我多年的份上,起來罷,今後這些話就爛在腹中,再也不要提起!你去陣前督戰,告訴那幾個小東西,不將城門攻塌,便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