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密謀

那老將跟隨郭達多年,亦是深通兵法,披掛上馬,喝令大開城門,率領兩萬精兵潑剌剌而出。將所部兵馬排成楔形陣勢,自家一馬當先充當刀尖,兩旁俱是身披重鎧騎乘壯馬的重騎。

大明立國之前,曾以起兵與北方蠻國數度交鋒,將北方蠻兵打的潰不成軍,這一套馴養鐵騎的法子傳承至今,終於又派上用場,可惜卻是用在了自家相殘之上。

兩萬騎兵馬蹄如風,一道黃土滾流滾滾而去,去勢絕快,直直撞向左懷仁的五萬前鋒大軍。叛軍前鋒之中亦有統帥,見彭澤守軍主動殺來,瞧見所排陣勢,略一估算,頭盔之下的面上微微露出冷笑,喝道:“彭澤之軍是要趁我立足未穩,強行沖破大軍陣勢,趁勢截殺。豈不知老子正是要你如此,不然也顯不出老子的用兵之道!左右,吩咐下去,著鐵甲長槍兵迎上,其余人等翼護策應!”

軍令一下,叛軍前鋒也自變換陣型,變成以硬碰硬,強撞強打之態。五萬兵馬先時還是散亂一片,忽然就整合起來,各司其職,成了一塊鐵板。彭澤老將見叛軍有所防備,心知中計,但箭在弦上,騎兵一旦沖鋒,絕難再調換陣型,除非先沖破敵陣,再緩緩變動,心想:“我隨郭將軍十幾年,歷經戰陣無數,就算你們有所準備,只要我穩紮穩打,不至出甚麽紕漏!”大叫道:“左右,跟我沖!”身先士卒,猶如一柄尖刀,狠狠撞了進去!

兩方人馬一呈紡錘,一呈楔形,惡狠狠撞在一處!立時人仰馬翻,戰馬嘶鳴,騎士怒吼,長槍大刀交錯,光影來回。兩支鐵騎一碰,便有許多人自馬上栽下,萬馬踐踏之下,眼見是不活了。

郭達手扶城墻,就在城樓上觀戰,見叛軍先鋒變換陣型,狠狠一拍城墻叫道:“不好!中計也!”身旁副將道:“年將軍帶兵多年,這等宵小困境絕難不倒他。”郭達吩咐道:“就算如此,也要有所準備,你去調一萬兵馬,隨時策應!”那副將領命去了。

淩康弟兄在呈上偏僻之地觀戰,淩康道:“我軍中了敵方誘敵之計,若能抵住其攻勢,穿破敵陣,還要重整旗鼓之機。”淩沖對乃兄刮目相看,道:“大哥居然深通兵法?”淩康面上一紅:“這幾年與叛軍交手不少,閑暇時便學了些,你來看看,兩方交戰,哪一方勝算較大?”

淩沖搭眼一瞧,皺眉道:“叛軍所用兵器鎧甲甚是精良,又是人多勢眾,大明一方若無接應,只怕不妙。”話音方落,果然年將軍陣中兵力集中一處,想要鑿穿敵陣,卻如一頭紮進了口袋,久攻不下,被一波一波的敵軍消磨了攻勢。三鼓而衰,士氣略有低落,被敵軍大將瞧出便宜,揮軍由側翼攻來。

塵土飛揚,年將軍大刀連劈,劈死幾個兵卒,大吼大叫,想要穩住自家陣腳,無奈敵軍自側翼強攻而來,不計生死,自家隊形漸有散亂之相,若是任其發展,只怕到最後要無力回天。

郭達瞧出不妥,叫道:“命軍馬速去接應!”先前副將大吼一聲,率一萬精兵急急出城,自後掩殺而來。叛軍大將見了,知道今日之計已售,見好便收,當即下令收攏陣型,將兵將團作一處,放棄了將年將軍所部盡數吃下的想法。

年將軍有後援出陣,心下略定,按住陣腳,不敢進襲,卻也不敢貿然撥轉馬頭,等到後援兵馬掩將上來,兩股人馬合流,方才徐徐而退。

戰場上已留下許多屍身,以大明軍士居多,又有許多無主戰馬靜靜立定,馬尾連掃,百無聊賴。等到年將軍推上城樓,略一清點,區區一役之間已折損了兩千將士,負傷之輩也有數百,滿面愧色,跪倒在地,向郭達道:“將軍,年某初戰不力,但求一死,以正軍心!”初戰大敗,乃是軍中大忌,就算將主將拉出去砍頭也不為過,只看郭達如何評判。

眾人目光落在郭達面上,當下便有幾位副將出列說情道:“將軍息怒,年將軍初陣不力,乃是死罪,但大戰未起,先斬主將,也非吉兆,還請將軍許他戴罪立功!”

郭達冷冷道:“年堯,念你素有軍功,這一次暫且記下你的頭顱,許你戴罪立功,還不滾了下去!”年堯滿面愧色,叫道:“多謝將軍不殺之恩!”叩了三個響頭,忙自退下。

城外叛軍先鋒打掃戰場之後,便即安營紮寨,離彭澤城不過數裏,又分出小股兵馬來回尋探,以防彭澤守軍出城偷營。郭達余怒不息,見敵軍如此布置,卻也有幾分佩服,點頭道:“對方統軍之輩甚通兵法,不愧是左懷仁所部,看來今日不會攻城,要等左懷仁大軍匯合了。諸位仙師還請回帳中歇息。”

引了眾人回轉大帳,留下偏將看守城樓,監視敵軍動態。上官雲珠幾人亦是頭一回親眼見到兩軍廝殺,俱是瞧得津津有味,淩沖看在眼中,搖頭忖道:“這些玄門修士不知民間疾苦,只把戰陣酷烈當作了消遣!”護著淩康下了城樓,回轉縣衙,他也不與幾人交接,樂得圖個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