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配嗎

展會的主題是:永恒的花之戀。

名字聽著倒是挺俗套的,但勝在中規中矩,而且能讓人望文生義,對這個類型感興趣的客戶也能被精準吸引到。

可能是為了貼合主題,“永恒的花之戀”展會現場布置著極多的永生花。

墻壁鋪著嫩綠、幹爽的永生苔蘚,各處點綴著各種顏色的永生玫瑰、滿天星、紫羅蘭、兔尾草以及棉花,濃淡相宜,襯托出低調而隆重的氛圍。天花板用弧形的金屬架子掛起粉紅淡紫的半透明絹紗,配搭著鼓風器,吹出湖面般蕩漾的紋理,很有浪漫情懷。

而殷先生似乎已經看慣了這些精美又俗套的布置,因此不太在意,倒是辛桃馥是頭一回來這樣的展會,端的是興致勃勃。

他雖然不懂珠寶,但也是懂得美的,不是他不喜歡珠寶,只是他不舍得花錢。

他現在的錢要麽攢在手裏,要麽投在公司裏,能不花錢處絕不花錢,衣食住行樣樣都是花殷先生的“公款”,絕不從自己的“小金庫”裏動一分錢。

這樣的他,怎麽會消費珠寶呢?

殷先生也不是個蠢人,心裏其實明鏡似的,知道辛桃馥白長得一朵富貴花似的,內裏頭其實是個最俗氣不過的守財奴。

他便牽著辛桃馥的手,說:“看中哪個就帶回去,不用替我心疼錢。”

辛桃馥聞言一笑,說:“可我也不懂行啊,怕被騙了。”

殷先生笑道:“這確實也有運氣成分,只是你手氣好的,買到好的,還能升值呢。”

殷先生知道辛桃馥在意的是錢財身外物,所以不談藝術價值,只說升值。辛桃馥也確實被“升值”二字弄得心動,卻又道:“可我要是買不到好的,那不是貶值?”

殷先生一笑:“升了算你的,貶了算我的,你盡可去玩玩看看。”

辛桃馥果然心動。

殷先生來這兒也不為珠寶,主要是為了社交,叫辛桃馥去看珠寶,自己便和班子書一起去和旁人互動,頗有一種“大人要去談話,便把小孩子扔商場遊樂區”的感覺。

殷先生和班子書和幾個大人物一起進了VIP包廂,辛桃馥則在場上一通亂逛。在場的人大多也不認識辛桃馥是什麽人,只是能進這兒的,非富即貴,自然也不會有人怠慢他。

辛桃馥轉了幾圈,腳步便定在一個玻璃櫃面前。

但見玻璃櫃裏放著一個巴掌大的胸針——是一朵玫瑰的形狀,花枝是用黑色琺瑯做的,葉子則是碧璽。一般玫瑰工藝品都極盡鮮紅,而這個卻不然。花瓣是用粉色寶石鑲的,並非大紅,而是少女臉頰般嬌媚的嫩紅,色度從外圍都裏頭漸次遞減,最外邊的花瓣是接近正紅的色澤,越往中央顏色越淡,到了花心,索性成了白金。

辛桃馥本覺得有趣又奇怪,看到作品名,心下立即了然——夜鶯的玫瑰。

在《夜鶯與玫瑰》的故事裏,年輕的男學生為了向心愛的姑娘求愛,非常想得到一朵紅玫瑰。夜鶯被男學生所感動,決定用自己的心頭血來澆灌一朵最紅艷的紅玫瑰。夜鶯讓玫瑰的尖刺插入自己的胸口,一邊唱歌,一邊用鮮血培育玫瑰。一開始的時候,玫瑰是銀灰色的,漸漸的,玫瑰變紅,但花心仍然是白的,到了最後,玫瑰刺穿破夜鶯的心臟,玫瑰終於變作火一樣的鮮紅。

夜鶯因此喪命。

男學生拿著這朵紅玫瑰向心上人求愛,可是姑娘嫌棄他貧窮,拒絕了他。惱怒的男學生把這朵血色玫瑰隨手扔掉,任由這朵玫瑰落入陰溝裏,零落成泥碾作塵。

辛桃馥看到的玻璃櫃裏的這件擺件,取的是中間夜鶯還沒完全被刺中心臟時,玫瑰還是嫩紅白心的形象。

“這可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一把熟悉的聲音在辛桃馥耳邊響起。

辛桃馥扭頭就看到司延夏。

這還是辛桃馥第一次看到穿得西裝筆挺的司延夏,這樣的司延夏還真的有幾分“大人模樣”,絲毫沒有學生氣,因此更為可厭了。

辛桃馥淡笑說:“你靠太近了。”

司延夏仍在辛桃馥耳邊說話:“人多,咱們說悄悄話可不得湊近些?”

辛桃馥卻捂著鼻子,說:“可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簡直算得上‘騷氣’了。”

饒是臉皮再厚,司延夏也尷尬了一瞬,終於肯往後撤一步,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思考辛桃馥是在整蠱自己還是真有其事——皆因司延夏今天確實噴了男士香水。

辛桃馥難得見司延夏吃癟,趁勝追擊地嘲諷道:“你也不必噴這麽重的麝香呀,不知多少雄麝因此而死!也太不環保了。”

司延夏笑道:“沒有的事,現在香水用的是人工麝香,不是天然麝香,不殺生,很環保的。”

辛桃馥撇過臉,仍把目光放回玫瑰胸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