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冰冷鱗片緊緊貼在肌膚上,引起一片顫栗。

黑蛇嘗到血腥味,豎瞳中滿是獵到獵物的興奮,它蛇身勒得更緊,勒得江懷玉喘不過氣。衣服淩亂,墨發鋪散在床榻之間,江懷玉眼眶眼尾都染上紅色,熱意滾落入被褥。

“滾一一”

黑蛇定定看著江懷玉,片刻蛇頭靠近江懷玉,蛇信反復觸碰著溢血處。

江懷玉能清晰感覺到蛇信在他唇上遊走,像是在無聲催促自己將傷口咬得更深,更嚴重。江懷玉無路可退,強迫自己冷靜,顫抖著手指,掐訣攻擊黑蛇。

人在害怕到極致時,因從骨子裏就恐懼,發起的攻擊不足平常十分之一,還沒碰到黑蛇,白光一閃,就被蛇尾纏住。黑蛇停止用蛇信觸碰,江懷玉有種不好預感,他努力維持的冷靜瞬間分崩離析,慌亂掙紮。

下一刻,唇瓣一痛,黑蛇尖牙咬在他唇上。

“啪!”

樓下傳來巨響,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砸碎的聲音。

聲音響起的瞬間,黑蛇龐大身影消失,江懷玉驟然從夢中清醒。

背後被冷汗汗濕,江懷玉從床上撐坐起,下意識擡手摸上唇。

晨光從窗欞射入,細微塵埃在光下飛舞,江懷玉放下手,入眼,指尖並沒有血,一切都是夢。

江懷玉緊繃的心弦松弛,他倒回床上,看向手中影石。影石一片漆黑,沒有錄入任何影像。

——謝眠昨晚沒來害他。

挫敗地收起影像,江懷玉在床上滾了兩圈,拉起被子把頭一蒙,就要補覺。

被子快要蒙到頭上時,江懷玉忽然發現被子上夾雜著幾縷黑毛。

黑毛色澤極好,柔軟舒服,是什麽小動物落下的毛。

哪來的黑毛?

江懷玉伸手抓起這幾縷黑毛,正要仔細看是什麽動物遺落的黑毛。

樓上再度傳來啪一聲巨響,伴隨著巨響,刀劍出鞘的金屬撞擊聲音響徹客棧。

“欺人太甚,你叫滾就滾?!”

“先來後到,總有個規矩。你們難道認為我們是軟柿子,任人淩辱?”

軟柿子幾個字忽然拔高,高得刺耳,江懷玉手一抖,黑毛落在地上,被從窗縫裏鉆進來的寒風卷入床底。

江懷玉:“……”江懷玉往床底看了圈,沒看到那幾縷黑毛了。

頗為糟心地拍了拍自己臉,江懷玉勉強打起精神,爬起床,準備下樓看看,樓下在吵什麽。

……

“軟柿子?”

樓下刀劍相向,身穿深藍外袍,腳蹬黑靴,手腕佩戴著深黑色護腕的青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對面十幾個人。

“說自己是軟柿子,配嗎?你們玄魏宗這一屆弟子,怎麽這麽差,嘖嘖嘖,最高修為不過金丹初期。”

青年說完,站在他身後的一群深藍外袍弟子大笑出聲。

“五師兄說得極是,什麽先來後到?強食弱肉,我淩雲派強就是我先來,識相的話,退出客棧,讓出房間。否則……”

一群深藍外袍弟子甩了甩手中漆黑九環刀,九環刀越往刀尖藍色光芒越盛,甩動時,柄上刀環撞在刀身,撞出刺耳響音。

“別怪我們淩雲派不客氣。”

修仙界十二境,淩雲派處於淩雲境,是淩雲境第一派,和玄魏宗向來不對付。

玄魏宗在澄海境,雖也是第一宗,卻因幾百年前鎮壓到處作妖的兇獸,優秀弟子幾乎折損,元氣大傷,比不得如今的淩雲派。

淩雲派本就與玄魏宗不對付,見玄魏宗元氣大傷,自然是處處落井下石。

玄魏宗眾人被踩到痛腳,皆漲紅臉。

李殊臉也氣得漲紅了,他強壓著怒火,看著為首青年,“韓漱玉,我是金丹初期沒錯,可最高修為不是我,是江尊者,不僅有江尊者,還有林尊者。”

他說到這裏,冷靜了下來,“林尊者是元嬰後期,江尊者是化神修士,讓我們讓出房間,你敢得罪江尊者和林尊者嗎?!”

“噗哈哈哈!”

淩雲派的人聞言,笑作一團。

“林尊者有點實力,我們承認,不過你們就以為我淩雲派沒有元嬰後期坐鎮?至於江尊者?他不就是一個靠靈藥堆積上去的廢物嗎?”

韓漱玉聽到李殊叫他名字,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他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區區一個廢物,跟著林尊者屁股後面攆的狗,也值得我們不敢得罪,滑天下之大稽。

“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乖乖帶著人退出客棧;第二個,我們請你出客棧。”

韓漱玉咬重了“請”字,他說話之際,身邊的人收到他眼神,活動了下手腕,擡腳朝李殊走去。

李殊握緊沒出鞘的劍柄,警惕地看著擡腳朝自己走過來的人。

卻不料,這人目標並不是他,腳下一旋,與他擦肩而過,手成鷹爪,直襲被李殊護在身後的那兩名弟子。

那兩名弟子,一個是假丹初期,另一個是築基十層,看起來瘦瘦弱弱,幹小的讓人覺得他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駕鶴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