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懷玉喜歡林尊者喜歡到瘋魔,還曾大肆宣揚要是自己得到林尊者,就入魔,強搶林尊者,金屋鎖之。

如今竟立誓,主動放棄,還斷得如此幹凈利落。

簡直叫人不敢相信,眾人被沖擊得懷疑自己聽錯了。特別是越沉水,看似面無表情的飲茶,實則心底掀起滔天巨浪,茶盞盞底都因震驚,差點握碎。

背後火辣辣的疼,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滑,江懷玉臉上毫無血色,他臉上笑容消失,低下頭,示意魏延可以召靈鶴回長明殿。

片刻,靈鶴從天上俯沖而來。

魏延攙扶著江懷玉穿過人群,正準備離開,定睛一看,猛地發現,靈鶴上站著兩個人。

不是他召喚的那只靈鶴。

靈鶴羽毛雪白,透著光,羽翼上畫著銀色陣紋。靈鶴上站著兩個青年。

一個著黑衣,黑衣上繡海棠,他神色緊張,半扶著另外一個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相貌清雅,一頭墨發用玉冠半束,臉色蒼白,眉頭微蹙,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靈鶴從天上俯沖下來,落在思悔崖上,碩大翅膀扇起冷風,冷風吹得白衣青年衣袂翩飛,露出佩戴在腰間一塊顏色通透的白玉牌。

白玉牌上清晰刻著“林”字。

魏延看到來人,腳步頓住,神色激動,“尊者,你看!”

靈鶴扇起的冷風卷著思悔崖上的塵埃直撲臉,江懷玉下意識閉上眼,等感覺風停了,才睜開眼,順著魏延的視線看去。

首先注意到的是黑衣青年,畢竟黑衣青年一看到他就皺起眉頭,眼睛裏毫不掩飾的厭惡。

江懷玉在懲戒台受罰之前,已經被思悔崖上眾人厭惡的眼神洗禮,面對黑衣青年的厭惡,沒什麽感覺,直接越過,視線落在白衣青年身上。

白衣青年是個美人,墨發白膚,氣質斐然,即使病殃殃,也分毫不影響觀感,讓人一看到他起山間涓涓細流,清澈溫和。

江懷玉視線接觸到白衣青年的瞬間,心底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眼睛發澀,心口也一陣陣痛。

壓下奇奇怪怪的心痛,江懷玉抱著欣賞的心態多看了兩眼,而後禮貌的朝白衣青年笑了下,繞過兩人,想和魏延去一旁等召喚的那只靈鶴。

魏延表情古怪,想說什麽,又憋住了,徑直按江懷玉的意思,繞過兩人,往一邊走。

“江尊者,你剛才還說不再糾纏林尊者,現在是忘了嗎?”江懷玉沖白衣青年笑完,剛繞開兩人,身後忽然響起黑衣青年帶刺的聲音。

江懷玉皺起眉頭,回頭看向黑衣青年,“言出必行,本尊什麽時候糾纏過林尊者了?”

說完這句話,整個思悔崖陷入詭異沉默,齊刷刷看向白衣青年。

謝眠也看向白衣青年,神色冷談。

思悔崖詭異沉默了片刻,隨著沉默,黑衣青年額角青筋浮現,他擡手按了按額角,咬牙切齒道:“你說呢?江尊者,在下敬你是尊者,對你還算客氣,希望你莫要言而無信。”

江懷玉氣笑了。

神經病啊,自己立完誓,什麽時候糾纏了主角受“林湛”。

“不知這位道友如果稱呼,只想問一句。”

江懷玉勾起嘴角,笑容明艷,“道友幾歲了,可有上過學?出門可有吃藥?”

謝眠:“……”

越沉水:“……”

其他人:“……”

“你說什麽?!”黑衣青年沉下臉,當場要拔劍,白衣青年眉頭蹙緊,撕心裂肺咳了兩聲,按住他手。黑衣青年被按住手,惡狠狠瞪江懷玉,“江懷玉,你想死是不是?!”

江懷玉冷聲道:“本尊看你……”

話沒說完,衣擺被人扯了扯,江懷玉低下頭,只見魏延眼睛抽搐一樣,直眨眼。

尊者,那是林尊者救的人“梅子期”,你別裝不認識他了,會讓林尊者傷心。

江懷玉不明所以,環顧四周,見氣氛古怪,沒說完這句話話咽了回去。

思考片刻,低下頭,也眨了眨眼。

魏延:“……”

魏延嘴角頓時僵住。

謝眠遙遙看著這一幕,冷淡似冰消雪融般散開,輕輕嗤笑了聲。

笑聲一閃而過逝,謝眠快步從人群中走出,掛在腰間的白色宮鈴清脆作響,擊破思悔崖上此時詭異的沉默。

宮鈴清脆的聲音響了片刻,最後輕輕回蕩了下,陷入沉寂。

謝眠已經走到江懷玉身邊,神色恭敬地看向白衣青年。他正好站在靈鶴旁邊,陽光被靈鶴擋住,致使他整個人都陷入陰影中。

猶豫片刻,在江懷玉震驚的目光下,少年彎起眼,還未成年的特有嗓音,緩緩喊了聲。

——師娘。

江懷玉麻了。

所以……他剛才對著笑的白衣青年是主角受“林湛”?

他緩緩看向白衣青年,白衣青年皺起眉,“謝眠……你……”他有些惱火,但因為性情溫順,沒有說出訓斥的話,反而又撕心裂肺咳嗽,嘴角溢出絲鮮血,眼尾都咳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