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第2/3頁)

同一時刻,江家的破瓦房裏,江見海對著一盤花生米和幾道亂七八糟的菜,也端起杯子幹悶了一口酒。飯桌上只有他和江欣,沒人陪他喝酒。

江欣拿著筷子看著桌子上的菜,半天說:“過年就吃這個嗎?”

江見海沒精神道:“有的吃就不錯了。”

江欣放下手裏的筷子,選擇除夕夜餓肚子也不吃。

這半年都是她和江見海兩個人在家,她大哥江岸考高中沒考上,不久後就帶著他二哥跑出去了,不知道到外面幹什麽去了,今年過年都沒有回來。

過年也只有她和她爹江見海兩個人過,過得這叫一個淒苦又寒酸。江欣坐著看江見海喝酒,憋了一會氣,起身道:“我去二姑家吃。”

說完她就走了,留了江見海一個人在家繼續喝悶酒。

江見海這半年都在墮落頹廢中度過的,從蘇城回來後手裏還有些錢,現在也快要花完了。擺攤受了挫折以後,這半年他沒再找事做,甚至有一點酗酒成癮,快成爛酒鬼了。

日子實在過得太苦了,他沒辦法再清醒地活著,所以每天都想把自己喝得醉死。當然每天都喝醉也沒那條件,所以就是醉兩天醒三五天。

活得整個一醉生夢死。

江欣走了以後,他一個人在桌子邊又幹悶幾口酒,然後便趴在桌子邊緣抖著肩膀哭起來了。哭他記憶中美好的上一輩子,哭他一塌糊塗的這一輩子。

一邊哭一邊還拿拳頭一下一下砸桌子,好像心裏有無盡的悔恨發泄不出來。他的錯不是從重生回來離婚那一刻開始的,而是從上輩子就開始了。

想起自己重生回來時候的意氣風發,覺得自己這輩子一定能比上輩子更加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再看看此時此刻的自己,他捏著拳頭就往自己腦袋上狠砸了幾下。

毀了,一切都毀了,他的這輩子全毀了。

***

因為寧金生和胡秀蓮以及寧波寧洋都沒有出現騷擾寧香,寧香過完年就沒有立即回學校,而是留在甜水大隊多陪了王麗珍一些天。

進入了八十年代,新時代的氛圍和過年的氛圍一樣越發濃越發重,村裏村外比去年還要熱鬧。很多人大年初一的早上來找寧香拜年,大人小孩都有。

因為土地都已經分下去了,家家戶戶都不需要再按時上工去掙工分,所以年節裏也有了更多的時間來準備過節,走親訪友一起熱鬧。

寧香和王麗珍自然還是沒有親戚可走,兩個人自己在家熱鬧自己就行了。過了正月初五,她還去繡坊呆了幾天,給村裏的繡娘教了一些針法和刺繡技巧。

繡坊的氣氛和從前相差不大,大家在一起除了幹活,就是動嘴巴說各家的家常閑話。跟網友在網上吃瓜一個樣,誰家有瓜就吃誰家的瓜。

反正話題都是隨意聊的,全與自己不相幹,聊到哪裏是哪裏,然後再評判上幾句罷了。所以林家幾兄弟擺攤的事,也完全在她們的八卦範圍內。

說起這些事情,有個人自己思考的不多,都是聽人怎麽說就跟風信罷了。所以在這些繡娘的眼中,林家幾個兄弟這半年也是不務正業在外頭瞎折騰。

倒沒多說林建東什麽,畢竟林建東是大學生,他開學就上學去了。然後近來這半年,林家剩下的三個兄弟,還是東奔西跑出去擺攤,生產隊的活一樣不幹。

對他們這種行為,生產隊有意見的人也不在少數,甚至有人不客氣說,如果年底他家工分不夠抵的話,可不準他家這麽欠著,畢竟他家不是沒有壯勞力。

他家人口本來就多,一共十幾口人吃飯,結果能幹活的全都跑出去混日子了,根本不去上工。這樣還讓他家欠著的話,那得欠多少?

生產隊可不養這樣遊手好閑的人家。

但這種會讓大家都不爽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年底統計工分的時候,林家吃了多少糧,減掉林父陳春華還有兩個兒媳賺的工分,剩下的全都拿錢補上了。

關於林家兄弟擺攤的事情,風向又有了一點微妙的轉變。

繡坊裏幾個繡娘又聊起這個事,有個繡娘也說:“他家幾個兄弟出去擺攤,是不是真的很賺錢呀,一年下來不夠的工分全補上了,他家那麽多口人吃飯呢。還有分地的時候呀,他家一下子找許書記申請了兩塊宅基地,說是老大和老二要分家分出去了。分家那不得建房子嘛,他家那樣的家庭,能一下子建出兩套房子呀?”

可這種事情別人怎麽知道呀,但現在大家也確實都開始懷疑,林家這不聲不響的,任別人說什麽都不解釋也不吭聲,怕不是真的在悶聲發大財呢。

於是過年這前後呢,就總有人到陳春華面前探話去,想問問他家去年一年到底賺了多少錢。但是問來問去,陳春華都是笑呵呵的一句:“沒多少啦,反正夠吃夠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