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惠的記憶

春去冬至,一年輪回。

當時光步入正軌,世界就像按下了快進鍵,青春期男生的個頭開始猛竄,不僅超過了阿音,仿佛沒有封頂,達到了可以吊打日本絕大多數男性的層次。

如今,阿音要直視五條悟都需要擡頭了。

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

待得家主一職清閑片刻,五條悟便迫不及待地扯上了阿音,搭上前往東京的便車。

時隔數年,她這位掛在名頭上的“東京咒高校長”終於來巡視她的領地了,雖說是被一只大白貓貓用他毛茸茸的尾巴卷著扯過來的。

2005年,一個值得全咒術界慶賀的夏天。

東京咒術高專迎來了建校以來的最重量級學生——五條悟。

五條悟這一屆,生源優秀得可以載入校史。

一個六眼,一個咒靈操使,還有一個反轉術式。

雖說六眼之子本身不以為意:“哈?和同學打好關系?我才不管,反正沒人打得過我。”

就很傲。

就是這只傲慢的矜貴大白貓,在開學的前一天,瞬移到禪院家死命扒拉著阿音不放,撒潑打滾也要纏住阿音和他一起走。

禪院家總部在京都,阿音本是想遠程處理學校事務的。

架不住五條悟太會撒嬌。

“我不我不我不——東京和京都那麽遠!我才不要一個人去!”

五條悟拽著阿音的胳膊,在眾多禪院家仆一言難盡的目光中,試圖拐走他們的家主。

“阿音當了這麽久校長,都沒親眼看過自己的學校吧?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五條悟滿臉嚴肅,“阿音親口說過的吧,教育關乎未來,學校就是搖籃。”

“可面對如此重要的學校,阿音卻親眼看看都不願意,難道阿音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嗎?”

他說得很有道理。

阿音在他的百般忽悠下,成功開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半個小時後,惠滿臉復雜地看著阿音吩咐下人去收拾行李。

從2002年大雪紛飛的冬到2005年花開爛漫的夏季,惠小朋友已經三歲了。

可他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見阿音忙前忙後,惠托著下顎,內心默默地嘆了口氣。

他一開口,是稚嫩的嗓音:“阿音……”

“啊,小惠!”

路過的阿音把他抱起,狠狠地rua了一把,短手短腳的小惠無法反抗,被迫埋在她的胸前,感到一陣物理意義上的窒息。

上方傳來阿音歉疚的聲音:“對不起啊小惠,我要和悟一起去東京高專了。小惠還太小,留在禪院家就好,我會經常回來看望你的。”

依依不舍地把他放回了軟墊上,阿音剛走沒兩步,忽然一個回頭:

“還有,要叫阿音姐姐!”

惠也好,悟也好,一個兩個都喜歡直呼她的名字,明明她比他們都要大!

惠假裝沒有聽到,乖巧道:“好。阿音一路小心。”

目送白發少女雷厲風行地沖出了家門,惠的目光在她腰間的玉佩上轉悠了兩圈,隨即沉下眸子,不知在想什麽。

“少爺……”耳畔是仆人小心翼翼的提醒,“家主大人已經走了。”

不用再站在門口了。

應阿音的要求,禪院的家仆都要尊稱惠為少爺,一個稱呼足以體現家主對他的重視。

在服侍新少爺上,所有家仆都心驚膽戰的,生怕觸了他的黴頭。

萬幸,像五條悟這麽神奇的靈魂天底下只有一個而已,惠是個很懂事、很有禮貌的好孩子。全禪院上下沒有不喜歡他的。

——不對,除了禪院直哉。

惠這才回過神來,瞥了家仆們一眼:“我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我還有點事。”

“是。”

仆人在退下時,不禁互相咬耳朵,暗自感慨惠小少爺果真是天才。

尋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能說兩三個句子,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就不錯了。哪能像惠小少爺一樣,口齒伶俐,邏輯清晰,不僅能完整傳達自己的思想,甚至還能在言語中下套。

成熟而老練,簡直就像……身體裏住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如此腦洞大開的仆人被其他人打了兩下,笑罵道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東西。

提出這個腦洞的仆人也覺得是無稽之談,打著哈哈便繞過去了。

惠喜歡安靜的環境。

無人來打擾他,也無人會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黑發的男孩又是一聲輕嘆,悄無聲息地站起身,朝記憶中的某個地方走去。

穿過小園林的青石板路,撥開繁茂枝椏,在青翠的竹林旁,靜靜地佇立著一棟仿佛被遺棄的、無人光顧的小木屋。

男孩的小手微微擡起,在距離木屋五米左右時,指尖忽而觸上一層空氣壁,溫和的結界如同水波,泛起漣漪,在感應到來人的咒力後,它光芒微亮,為男孩敞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