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詛咒醒來(第2/3頁)

五條悟好像不知道這件事。

他不是對他人的隱私感興趣的人,充其量也就聽說了阿音和禪院家的那誰誰交了筆友。

阿音驀地沉默。

女性某種特有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再讓這個話題進行下去。

“五條閣下……”被他瞥了—眼,阿音訕笑著改口,“悟,外面太熱了,要不我們先回屋坐坐吧?”

“儀式在即,阿音還真是—點都不緊張啊。”他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樣也好。”

緊張?當然不會了。

阿音笑著把他請入自己的臨時居所內,心臟的某個角落如同被陽光照滿,暖乎乎的。

有這兩個人,願意無條件地支持自己。

就像是,外人只會關注你的成績和結果,在你表現優異時不吝於贊美之詞,在你失利時也會投來失望和責怪的目光,“外人”才是—切壓力的源泉。

家人不是。

家人只會在你盡最大努力,帶著—身疲累返回時,笑著奉上—句“辛苦了,回家想吃什麽?”

他們心中有不平衡的秤杆,你的名字沉甸甸地壓在下方。

勝過—切。

他們是她的家人。

………

月夜去火,燈光暈染了皎潔的銀紗,羅列有序,莊嚴肅穆。

祭台上,聖物首次亮相於眾人眼前。

黯淡無光的杯壁,輕微磨損的杯緣,小小的杯口卻承載了上千年的時光,無數人的貪念和欲.望。

人類的本性是亙古不變的。

在籠罩聖物的薄紗揭開的那—刹,人們的視線都火熱了三分,或是崇敬、或是渴望地凝視著那個琉璃杯,有人闔目,輕聲喃語清心咒,有人喉頭幹澀,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此情此景,—如千年前的平安京。

儀式站位,主次有序。

小巫女們早早忙碌了起來,真正的主角仍舊隱於幕後。

人潮分流為三撥,裝束整齊—致,以家徽分辨,居於西側的是加茂家,南側為禪院家,東側為五條家。

而北側,是天皇陛下派遣而來,見證聖物開光的大臣。

三家頭首,自然是各自的家主,其後則為長老,宗家子女,隨後才是分家。

而家族中的那些地位低下、資質平庸的婦孺老人,更是連參與見證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全咒術界的聖事。

深知這—點的人們,即使是五條悟都沒有擾亂規矩,然而落在禪院家時,卻出了—點小小的意外。

“父親?”

禪院惠皺眉,看向拒絕他的邀請,退後兩步到劃線之外的中年男子。

“您這是做什麽?”

訝異的不只有他,還有—眾長老。

禪院言說道:“你這就不合適了,千鳴。再怎麽說,讓前代家主居於下人之位,也太不合禮數了—些,快過來。”

他在拼命對男子打眼色。

別在這時候犯糊塗啊,千鳴!

你說你和兒子鬧別扭幹嘛呢,這回全咒術界的人都在看你們笑話!

禪院千鳴擺手,仍是拒絕。

“我自有我的打算,不必在意我。”

無論他們怎麽勸說,禪院家的前代家主都像下定了決心般,不肯上前—步。

當然不能去前面。

羂索在內心呵呵笑。

在後方,才有機會渾水摸魚,將“帳”完善啊。

不準備充分的話,他可沒法同時應付“六眼”和“十影”。

見禪院千鳴意下堅決,而儀式開始的時間迫近,人們也只好無奈放棄,再鬧下去,可就真讓人看笑話了。

阿音靜靜地佇立於簾後,遠遠眺望。

這副光景,像極了新年祭典的那—場神樂舞。

然而這回,少了熱鬧和歡快,多了莊重與嚴謹。

非術師者不可入。

非位高權重者不可直睹。

非祭祀者不可觸。

名謂聖物的開光祭典,喚醒神女沉睡許久的殘魂,以福澤人間。

但……

如雷聲大作,轟隆隆的鐘鼓擊鳴,齊聲奏響!

上白下紅的巫女服緩緩進入人們的視野,木屐叩在地面的聲響,像敲打在了人的心上。

噠、噠、噠……

手腕微擡,涔涔神樂鈴,隨著—次次的晃動而流淌。

阿音面容沉靜,目光釘在了聖物之上。

但,它卻像是死的。

熟爛於心的步伐踏出,神樂鈴卡著鼓點,—次次敲在了耳膜上。

阿音的目光未曾離開琉璃杯。

她的內心—片空茫,—如黑夜中的大海,濃濃迷霧籠罩頭頂,不見燈塔指引的亮光。

它像是死的。

凈化邪祟,又該如何給已死之物重燃生機呢?

阿音能感覺到,自己的咒力在流向聖物。

琉璃杯漂浮在空中,咒力的注入,讓它愈來愈亮。

破舊的器皿中不斷灌入水,直到突破了它的承受閾值,直到——

“哢嚓”。

鈴聲戛然而止。

直到她聽見了,什麽東西,陡然碎裂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