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這其中必有蹊蹺

鄉鎮派出所沒那麽戒備森嚴,畢竟小混混們也不至於跑到派出所來尋釁滋事,尋常人到這裏都是來開個證明或者問個政策啥的,所以派出所與一般的政府辦事部門也沒啥區別。

唐子風進了門,沒人搭理他。他轉了半圈也沒找著寧默在哪,只能隨手揪了一個出門上廁所的警員,向他打聽。那個給唐子風打電話的警察自稱姓張,卻沒說叫什麽,唐子風還擔心這個姓太過普通,一句話問不清楚。誰曾想,人家一聽說唐子風是來找一個姓張的警察,先是白了他一眼,隨即用手一指前方,說道:“我們這裏也就是一個姓張的,是我們所長,他就在所長辦公室呢。”

唐子風向對方道了謝,來到所長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屋裏傳出一個中氣很足的聲音:“進來!”

唐子風聽著這聲音與電話裏的聲音有些相仿,於是推門進去。沒等他開口詢問,便看到辦公室的一角坐著一位滿臉郁悶的胖子,可不就是寧默嗎?再一看,另一邊的墻角坐著一位姑娘,面向著墻壁,看不清臉相,從身材來看應當挺年輕的,而且身材很是不錯。

壞了,這不像是仙人跳啊……

唐子風在心裏暗暗叫苦。

如果真是仙人跳,人家肯定不會把人帶到派出所來,更好的方式是直接在賓館或者出租屋裏堵上,找個人假扮警察來敲詐。就算是白堖這個地方奇葩,派出所也參與這種勾當了,至少不會由所長親自出面,隨便安排一個下面的警員來見唐子風也就罷了。

如今的情況,打電話是所長,寧默和對方當事人也被安排在所長辦公室呆著,這就應當是走正式程序的事情了,這個死胖子,到底幹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唐子風心裏想著,眼睛卻轉向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那名警察。這警察看上去50來歲的樣子,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那種從基層一步一個台階提拔起來的幹部,混到這個年齡還只是一個派出所長,想必能力也有限。

不過,能力再有限,級別再低,現在他手上攥著寧默這個人質,唐子風也不便小看他,於是陪著笑臉,向對方打招呼道:“您就是張所長吧?我是臨河第一機床廠的常務副廠長唐子風,這位寧默同志是我們廠的工人,剛才是您給我打的電話吧?”

那位張所長上下打量了唐子風一番,有些猜疑地問道:“你是臨一機的副廠長,還是哪個分廠的副廠長?”

“是我們大廠的廠長,一把手!”寧默搶著替唐子風回答道。胖子的好處就在於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著樂觀,都混到這步田地了,他居然還敢搶答。

唐子風知道張所長的疑問在於自己太年輕了,怎麽看都不像是臨一機這種國營大廠的廠領導,更別說是什麽一把手了。他上前一步,從兜裏掏出工作證,放到張所長的面前,說道:

“張所長,這是我的工作證。我原來在機械部工作,後來被派到臨一機來給我們周廠長當助手。去年周廠長調到長化去了,部裏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負責,就指派我臨時在廠裏主持工作。張所長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到臨一機廠辦去核實的。”

張所長將信將疑地拿過工作證看了看,甚至還用手摸了摸鋼印,似乎是想判斷這個鋼印是不是真的。待確定工作證不似作偽之後,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挺誇張的笑容,忙不叠地起身繞過辦公桌,前來與唐子風握手,同時還飽含歉意地說道:“哎呀,真是抱歉,原來真的是唐廠長,我這眼睛真是瞎了。唐廠長,來來來,快請坐,快請坐!……小劉!”

最後一句,他是沖著門外喊的。一位年輕的女警察應聲而入,張所長沖她吩咐道:“快去給唐廠長沏杯茶來,用所裏最好的茶葉!”

小劉像進入的時候那樣快速而無聲地消失了,張所長不容分說,拉著唐子風便坐到了沙發上,同時掏出一包煙向唐子風敬煙,嘴裏說著:“真不好意思,還麻煩唐廠長親自跑一趟。我叫張東升,在白堖派出所馬馬虎虎負點責,你就叫我老張好了。”

唐子風謝絕了張東升敬的煙,心裏好生詫異。看對方這架式,似乎又不是打算敲詐自己啊。張東升所表現出來的恭敬,是發自於內心的。一個鄉鎮派出所的所長,與臨一機的常務副廠長相比,差著七八個台階。越往基層,官本位的概念是越強的,張東升有這種表現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那啥,張所長……”唐子風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了。

“叫我老張!”張東升執拗地說。

“這不太合適吧?”

“合適,太合適了!”

“呃,那好,老張啊……”唐子風只能客隨主便了。對方表現得這樣低調,總的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明問題還有解決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