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哢。

一聲輕響, 原本還在緩緩上升的墻壁像是被什麽卡住了一樣，突然刷拉拉又降了下來，而且這一次再也沒有重新打開過。

路靖堯知道這是破解增幅生效了, 封閉了墻壁裏面玻璃的“目光”，可她寧願這破解增幅沒有出現，至少說明他們之前不是一直處於那只“眼睛”的盯視之下！

“怎麽回事？我們被發現了？”賀言章還是很困惑。

“我們一開始就被發現了！快跑！”路靖堯也不怕吵到什麽了，她大吼一聲, 抓著賀言章轉身就想跑。然而才剛轉身沖出幾步, 她就重重地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面。路靖堯心頭一緊, 慢慢擡起頭來，就看到了一道和話務間裏面很像的黑影。

那東西像是人, 卻比普通的成人瘦得多，簡直像是一層黑色的皮直接裹在骷髏上面一樣。它能貼在任何陰影裏而不被發現, 它的四肢很長, 手快要垂到腳踝，它佝僂著身子, 那顆比普通成人小很多的頭上面沒有五官，只有些凹凸的扭曲的線條和一個黑色的小洞。

路靖堯覺得那些線條有些眼熟，她看了幾秒鐘才領悟過來——那是耳朵。

那顆頭上面沒有五官, 只有一只耳朵。它可能是只有傾聽和發聲兩個功能, 它能接聽電話, 還能模仿任何人類的聲音甚至身份背景。那裏面有那麽多的黑色話務員, 它甚至可能藏在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聽到每個人的每一句話。

“往這邊跑！”

賀言章一把抓住路靖堯，在耳朵怪物伸出手的時候，果斷選擇朝他們沒來得及探索的那塊區域跑去。

叮鈴鈴！叮鈴鈴！

走廊上，電話鈴聲響成一片。一開始他們還能分辨出來鈴聲, 漸漸地，鈴聲變成了一種高頻的振動，如同耳鳴一樣響在兩人耳邊。

賀言章突然停了下來，連帶著緊拉著的路靖堯也是一個踉蹌。

“怎麽了？”路靖堯氣喘籲籲地問。

她看到賀言章的嘴一張一合，然而除了耳鳴，她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是兩個人在這樣的聲音下失去了聽覺？這是亡靈的特殊能力嗎？

賀言章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閉上嘴放棄了交流，只是豎起一根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路靖堯不要開口說話。

路靖堯很理解——這裏的瘦長怪物職業是接線員，長著一張耳朵形狀的臉，那麽很可能他們的能力也和聽覺有關，說不定他們的聽力極其敏銳，兩人一旦發出聲音就會被發現。

值得慶幸的是，剛才那個怪物好像沒有追過來，現在他們周圍仍然是一扇扇的門和辦公室，除了耳邊的耳鳴聲，沒有任何異常。

嗡——嗡嗡——

“啊……”

高頻的振動聲裏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很微弱的呻.吟。

不要理會，是幻覺。

路靖堯繼續向前走，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大。那是女性壓得極低的哭訴聲，一點一點壓抑地傳過來。

“救我……救救我……”

只要她是聾子，幻覺就影響不到她。

路靖堯看了一眼賀言章，他看起來表情平靜，似乎並沒有受到這種幻覺聲音的影響，於是她更加堅定決心，徹底無視這聲音的求救，她的策略可能是正確的，因為就在轉過一個彎之後，求救聲突然消失了。

面前是一條死路，二三十平方的空間裏，間隔四五米的距離擺了兩張醫院裏的那種鐵架床，一張床上放著一只手機，另外一張床是空著的。

通訊工具終於從傳呼機進化到了手機。

兩張床，一張上面放有東西，另外一張是空的，那麽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公平交易”？和賀言章之前遇到的那次一樣，需要用一個人來交換物品？

要用誰來交換？

路靖堯不由自主擡頭看向賀言章，卻正好對上男人看向她的視線。

他也在看她，而且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他的目光很奇怪，非常地專注認真，遠遠超過了正常的商量對策的範圍。目光裏帶著眷戀和遺憾，以及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決然。

賀言章突然有點猶豫等朝她伸出了手，像是……想要和她握手。

什麽意思，打算和她用手勢溝通？

路靖堯不疑有他，她平伸出手掌，等著賀言章在手心寫字。

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半彎下腰，在她掌心重重吻了一下。

路靖堯：？？？？？

草，他幹什麽？？？

他是狗嗎？口水都印到她手上了啊喂？！！

路靖堯整個人都陷入到了巨大的震驚中，此刻賀言章給她帶來的震撼不亞於剛才突然發現玻璃是眼睛的時候。在她想到要怎麽表達自己的震撼之前，賀言章已經松開了手。

他轉過身，不再看路靖堯一眼，而是筆直地朝著那張空著的鐵架床走過去，走到床邊，平躺在上面，安靜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