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掛掉這種事情,掛著掛著往往也就習慣了。

……個鬼。

路靖堯再一次從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體還在發著抖,也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手上仿佛還殘留著之前因為太害怕而一把抓住電烙鐵前端的灼燙感,她忍不住擡手仔細看了看——沒有傷痕,是完好的嬌嫩白皙的小姑娘的手。又看了看公寓門,也是和開始一樣沒有焊接的痕跡。

所以這個鬼副本到底要怎麽破解啊?!別人家的無限副本,好歹開場是個多人的,哪怕不靠炮灰趟雷也還有個大腿能抱一抱,為什麽她開場就要面對毫無頭緒的恐怖單人本?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社恐社畜,為什麽要受這種委屈!

路靖堯抑郁地撓了會兒墻,才悻悻地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去公司。

其實從目前副本展現出的自由度來看,她是可以不用按照裏面的身份路線行動的。只是現在她能找到的線索,都和這個身份的行動路線有關。晚上十點躲過劇情殺既然行不通,還是從公司那邊找突破口好一點。

今天她出來的有些晚,前兩天擠電梯的社畜們此刻已經都進入了電梯,只是他們卻沒下去,一個人按著電梯開門鍵,聽到開門的聲音,一電梯的癡呆臉一起擡頭看向路靖堯。

“我今天不坐電梯。你們慢走。”路靖堯朝一電梯的人揮了揮手,轉身直接進了樓梯間。

雖然掛掉不太可能習慣,可經歷了前兩天的情況,她好像也確實變得膽子大了些。

路靖堯住在18層,穿著高跟鞋下18層樓的滋味,誰走誰知道。路靖堯在現實中只是個每天平底鞋運動鞋的死宅,走到10層的時候只覺得膝蓋都在發抖,再繼續下去,很可能等不到晚上十點她就要腿軟摔死在這裏,路靖堯決定停下來休息一下。

她毫無形象地叉著腿坐在樓梯上,精致漂亮的小姐姐癱在灰撲撲樓梯間裏的形象其實是非常辣眼睛的,然而想到這並不是自己的身體,路靖堯便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一邊揉jio一邊癱著。

這棟公寓的樓梯間和現實裏那些高層公寓的並沒有什麽不同,沒什麽裝修的水泥墻面,因為不經常使用地上已經積了一層灰。唯一不同的就是掛在門頂的層號燈,在現實中該是綠色的數字,在這裏都是血一樣的紅。

路靖堯的目光從血紅的層號燈飄到落著泥點子的刷白屋頂,再無聊地量了量台階高度是不是一樣,正準備重新套上高跟鞋繼續受刑的時候,旁邊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咚地一聲,門扇撞到了她的膝蓋,路靖堯痛得“啊”了一聲,反倒是把推門進來的人嚇了一跳。

“誰?!”推門的人色厲內荏地吼道。

“誰?!”路靖堯同樣色厲內荏地叫回去,一邊捂著膝蓋跳起來,警惕地朝門口看去。

穿著物業工作服的大媽一手提著拖把,一手提著水桶,臉上還帶著驚嚇,等看清她的模樣,馬上變得不滿起來。

“你在這裏是要嚇死人哦?小姑娘家家的,弄這麽臟!”

路靖堯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勾著鞋子穿上,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點頭哈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走得累了歇一歇,您這是……打掃衛生?”

“電梯好好的走什麽樓梯?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為了減肥一個個怪裏怪氣的。”大媽仍舊很不滿,往地上頓了頓手裏的拖把,“快點走,別耽誤我工作。搞成那個樣子好難清理哦,明天還要找人來粉刷……”

她絮絮叨叨著朝樓上走,桶裏的水一晃一晃的,水桶是紅色,映得裏面的水也是通紅的一片。路靖堯歪了歪頭,覺得有些疑惑——既然說電梯沒問題,為什麽她還要走樓梯上去打掃?而且看這樓梯間裏的灰……也不像經常打掃的樣子啊。

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逝,路靖堯重新一瘸一拐地開始下樓。等到好不容易挨到公司,已經快要變成陸地上的海的鹹魚,癱著動彈不得了。

她毫無疑問地遲到了,然而在一個以活下去為第一要務的副本裏,這又有什麽關系呢?路靖堯甚至感到了一絲做社畜久了驟然解放的爽感,在同事叫她去開會的時候,大手一揮:“我不舒服,不去了!”

“咦?可是經理說今天必須全部……”

“就和他說,我要辭職!忙著打離職申請!”

同事用看怪物的目光瞅了她一眼,還是沒說話去開會了。

等辦公室的人走光,路靖堯一個鹹魚打挺跳起來,直接沖到林姐的工位旁邊,開始翻她的工作資料。

筆記本是被她帶去開會了,可林姐是個工作很細致的人,隔板上貼了各種記事便簽,日歷上的重要日子也都打了圈寫了標記。路靖堯先去看昨天自己盯著她貼上去的幾張便簽,都是些工作安排,字體也沒有重疊,她又看了看旁邊的台歷,敏銳地發現三天後的那個日期被打了黑色的圈,仔細看一下會發現,那個圈已經是疊了三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