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少年看著顧悟, 略帶嬰兒肥的臉頰和清秀漂亮的五官給人一種天然的想要去憐惜的印象。

沒有得到回答，顧悟也不著急，任由少年打量。當然, 他自己也在打量少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少年率先打破安靜的氣氛。

“你好。”態度端莊禮貌, 柔軟蓬松的黑發尾端微微反翹，鳶色的眼眸像夏天可樂蕩起的氣泡，甜蜜下夾雜著尖銳的刺激。這或許是個乖戾的小孩——人們頂多這樣想。

絕不會想到少年其實是個手染鮮血，鐵腕無情的黑|手|黨。

畢竟少年的確隱藏的夠深。

而人們通常只看浮面, 也只看得到浮面。

“你好呀。”顧悟笑眯眯的打招呼道。

“總之謝謝你救了我，有機會我會報答的。”少年敷衍的說著, 連給顧悟回答的時間都沒有, 轉身就準備離去。

但就在轉身的刹那, 本該在後面的顧悟出現在了他面前。

少年眼眸微動, 微笑道：“這是什麽意思？”眼底不含絲毫笑意。

“別急著走呀, 這樣對救命恩人, 是不是太沒良心了。”顧悟捂著自己的胸口, 一副受了很重的傷的樣子。

但語氣輕佻，沒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而且你就不好奇嗎，我可是瞬間就出現在了你面前哦。”

少年眯了眯眼, 說道：“變魔術嘛, 我對魔術雖談不上精通, 但也略懂些皮毛。”

“你真的覺得這是魔術？”

“當然，我相信科學。”

“哈哈，你真可愛。”

“謝謝。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 我先走了。”

“等等。”

少年邁出去的腳一頓，目光平靜的看著顧悟，意味深長的道：“我要懷疑你是人販子了。”

顧悟震驚的說：“有我這麽帥的人販子嗎？”

“誰知道呢, 現在的變|態多種多樣。”

“可是你看上去並不害怕。”

“假裝鎮靜罷了，其實我很害怕的。”

這時，顧悟注意到少年腰間變得更加漆黑的布料，跳轉話提道：“你受傷了。”

少年對顧悟發現他的傷勢這點並不意外，雖然他是頭朝下浸在水裏，沒有睜開眼睛。但意識猶在，知道自己是被人瞬移拎上岸的。而且就算那會昏迷了，之後醒來親眼看到人下一秒出現在眼前，也能得出此人非凡的評價。

所以，就算這會夜色濃厚，他還穿著黑色的西裝外套，並且旁邊有河流，水潮濕的氣息能夠掩蓋身上的血味......也不奇怪顧悟察覺得到。

可現在的問題是，顧悟能夠在接觸他的情況下，使用異能力。

少年的異能力[人間失格]作用是消除異能力。換句話說，他是個人形自走反異能裝置，ps被動型的。

除非，顧悟用的不是異能力。又或者，他的[人間失格]失效了。

少年思緒活絡，見微知著，短短幾秒就推導出了真相。但這些所有的情報，都還差一個節點，才能形成完整的邏輯鏈。

這是少年急著走的原因。除此外，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因素。

他的性命受到了威脅。

這個威脅來自於救他上岸的年輕人。

少年看不透他。

或者說，年輕人太復雜了。

理性和瘋狂不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可偏偏，現在就出現在了一個人身上，矛盾、沖突，不合常理。

但存在即有理，只是不符合世俗的‘規定’罷了。

少年對此並沒產生多大的心情波動，處於一種你能殺死我也隨便，你不殺我也好的沒有欲望的境界。

嗯，稍微偏向不殺。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女性殉情，對男人什麽的沒有感興趣。

——即使那個男人很好看。

話說回來，他自己長得也不差呐。

“可能是被水下的石頭蹭到了吧。”不在乎的說道。

顧悟歪了下頭，疑惑道：“可是看上去並不像是擦傷呢，是貫穿性的傷口。”

少年：“你看得到？”

顧悟：“嗯哼，我視力超好的。”

“我外面穿得有外套。”言下之意你難不成是有透視。

“唉，都說了，我視力很好。”絲毫不掩飾。

少年看著顧悟，鳶色的眼眸覆上晦澀的陰翳。

與此同時，烏雲隨風飄動，正好遮住月亮。

大地陷入黑暗。

河邊最近的路燈也在十米外，光輝並不足以擴散過來。

於是橋那邊燈燭輝煌，河這邊黯淡無光。就好像被割裂成了兩個世界，一邊光明，一邊黑暗。

豐潤的唇翹起，顧悟笑道：“是被子彈擊中了吧。”

少年臉上虛假的微笑消失，嘴角下滑平直，眼底流淌出汙穢濃稠的黑，普通人若是對上這雙眼睛，怕是會嚇到冷汗涔涔，噩夢連連。

“要去我家嗎，我可以幫你治療哦。”顧悟視若無睹，友善的伸出手。

烏雲團依舊隨著風遊蕩，漸漸顯露身後的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