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體育生的浪漫(第2/3頁)

屈南和陳雙同時一回頭,怎麽昌子還在呢?

“洗。”屈南走過去幾步,把臉盆撿起來,回過頭說,“走吧,咱們去洗澡。”

陳雙快步跟上去,偷偷拽著屈南的外套後擺。

聊過之後,陳雙就再也沒和屈南談過這件事。他相信屈南聽進去了,也相信屈南需要時間。他沒有回復盧卡斯的評論,可留學生的壓力猶如一片烏雲,大軍壓境,已經到了中國運動員的眼皮底下,不可忽視。

一旦禁賽期過去,7月便會異軍突起。

訓練成了陳雙的首要任務,周末才能和弟弟媽媽隔著校門見一面。四水最近瘦了一些,看起來精神不錯,不再是那個孤僻的怪小孩,媽媽每周都要拿走自己的衣服回去洗,再送一大包幹凈的。

看著洗幹凈的襪子和內褲,陳雙時常懷疑再這麽下去自己會不會變成媽寶。

至於那個交公糧……兩個人還沒找到機會真正履行,封閉訓練時體院到處都是人,而且每晚結束晚訓都累得半死。

熄燈後還有宿管查房,比冬訓期間還要嚴格,完全是軍事化管理。從學校的行動力度上看也是下了血本,校級聯賽的全線失利多多少少驚動了領導,給體院不少壓力。

他們只能在大課間的時候聚一聚,躲在主操場旁邊的更衣室裏當葫蘆娃。當偶爾有人進來時,陳雙嚇得臉色都白了。

全身上下都沒力氣,身體正在升騰又重重地砸在地上。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有人走近,腳步聲和呼吸聲互相壓制。他們和外界就隔著一條布簾,簾子外面放著屈南的運動包。

無聲地宣告這一間更衣室裏面有人,別來。

但是裏面不是一個人,是兩個。

陳雙的眼神一直放空,怕到聽力系統都要出毛病了,所有的聲音都在濃縮。他一直在看更衣間上方的燈,那個燈好像忽明忽暗,身後有一陣陣的風,吹得簾子不停在動。

他用一只手摟著屈南,屈南也用一只手摟穩了他,他轉過去看另外一個方向,試圖聽出來是誰走過去了,屈南就用牙咬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扭正。

“別怕,看我就行了。”

有那麽幾秒,陳雙是懵的,外面的那群人裏好像有顧文寧。但他立刻就沒工夫管理聽覺,有另外一種感官尤為鮮明地冒出來。他和屈南繼續接吻,親到口幹舌燥,他也不敢哼哼出聲,聲音變成了他們接吻之後唾液拉出來的絲。

荒唐,很荒唐,陳雙一邊腿軟,一邊傻笑。

就這樣,時間接近3月底,陳雙的另外一個難題來了,明天如何在封閉集訓狀態下給屈南過生日。

上課時,陳雙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蛋糕可以從外面訂,但肯定不能吃太多,還需要提前和教練打報告。要不要買一束鮮花?太俗氣了吧?

陳雙把這個想法從本子上劃掉,支著下巴看向窗外的晚霞。

晚霞一片粉紫色,和他高三那年同樣美麗。

天色完全暗了,屈南單獨來到了小訓練場。

他和陳雙約好在這裏見面,現在場子裏還沒有人。偶爾有人跑過去,很快又重歸寧靜。

這裏就是陳雙突破自己的地方,屈南將運動包放在了腳邊。黑色的短釘鞋已經開裂,又一雙鞋結束了它的使命,即將報廢。

釘子也磨平了。

遠處的跳高墊像是一種呼喚,引導他不斷向前。從小屈南的注意力就在那根橫竿上,親眼看它從一米高度擡升到兩米以上。

每一次升高,自己就更接近目標。

只不過現在它很久沒動過了,不是瓶頸期,而是他快要接近亞洲人的上限空間。2.20到2.30是亞洲人的區間,在往上,亞洲運動員的數量急劇減少,幾乎不見。

2.35以上,可能就兩三個了。

2.40俱樂部,根本沒有中國人,中國目前最高的記錄定格在2.39,再無人能超。

可是放眼國外,這個數字不是頂峰。

但這也是中國背越式跳高的巨大進步,從自己姥爺那一輩沖過來,2.00都很難跳過去,幾輪人沖刷更新,成績才有機會叠代。

現在,是自己這個年齡的時代。屈南活動著右腳踝,休息了一個月,他想試試。

四周安靜得出奇,連鳥叫都沒有,似乎有人提前通知小動物,這裏會有人跳高,不要吵。屈南就站在助跑開始的地方,面前是左右選擇,卻像選擇兩個人生模式。

向左還是向右?

向左是自己,向右是哥哥。如果自己選擇了左邊,是不是等於背叛了信仰?

“屈南!生日快樂!”身後的叫喊聲將屈南的糾結打斷,他回過身,在黑暗和路燈光線的交界處尋找到了聲源。陳雙站在教學樓的台階上方,朝著台階下方沖刺。

但是他沒有選擇跳下十幾節台階,起跳後的著陸點落在了台階一側的水泥坡道上。那是方便小推車走的地方,現在成了陳雙腳下的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