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臉沒藏住(第2/3頁)

回憶完畢,陳雙將家裏收拾幹凈,又把兩個人的臟衣服扔進洗衣機,調好了烘幹時間,這才放心地拿上鑰匙,騎上心愛的小摩托去找弟弟。

次日,周一。

陳雙送完弟弟再去上學,校門口多了安保,看樣子這兩天體院準備進入半封閉狀態了。

參賽的運動員一概進入封閉式訓練,但是訓練強度減三分之二,早訓時間由7點開始,睡眠時間較為充足。禁止離校,這是最重要的一條校規,一旦離校立刻取消參賽資格,都老老實實地留在校園內。

學校不成文的規定,卻是為了盡最大限度地保護參賽者。萬一出去吃了喝了什麽說不清楚的東西,或者發生意外,都會造成本人和學校的損失。這些話軍訓的時候陳雙聽過,只是沒想到真的會遇上。

如果自己要是參賽,隔離兩周,四水就沒人管了。陳雙朝東校區的教學樓小跑,忽然,腳底下的速度開始減慢,再減慢,直到完全停下來。

經過昨天路過的小訓練場,幹燥的橡膠跑道另一端,有一塊跳高用的區域。橫杆已經架好,還有暴曬過的軟墊。

墊子是軍綠色的,和自己高中時候用的差不多,陳雙像是被顏色給吸引了,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想起飛躍過杆的感覺,翻身時候,肚皮像小鯉魚一樣朝著天,仿佛能躍龍門,能躍過一切障礙。

書包也放下了,蒼白的臉有熱意上湧,今天是個好天氣,帶有水汽的陳雙暴露在陽光下,當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的時候,已經站到了一名跳高運動員的起跑位置。

跑跳綜合類項目,對腰肌和背肌的騰空動作和控制能力要求到極致的競技項目,背越式跳高。

原本已經失去了的感覺在復蘇,被一再而再重提的運動員身份讓陳雙陷入迷幻,算不準退學復讀這件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光線刺眼,陳雙眯起眼睛看杆子,也不知道高度多少,但是絕對不低。

屈南說,在首體大的體院裏,成績都是用來超越的。陶文昌說,這裏是全市雄競最激烈的地方。

風滑過耳朵,陳雙從弧線助跑,風又鉆進他的寬大T恤,全方位撫摸他的肌肉。單單是一個助跑動作就要分成兩部分,直線和弧線的銜接需要上萬次熟練,不斷地培養肌肉感覺。

感覺,肌肉記憶,全部加起來,是一個與生俱來的運動員性格的人。

起跳前,腳跟先著地,鞋底壓著橡膠跑道,力度快速過渡到前腳掌,陳雙屏住呼吸,擺動腿向上帶起,力量經過腹肌的核心區,蔓延到雙臂。

雙臂積極上擺,起跳了。一旦核心區域的肌肉強度不夠,力量出現斷層,人跳不高。跳高跳遠的根本還是核心,不單單是腿。

兩條跟腱極長的小腿騰空。陳雙的身體以手臂、頭、肩膀的正確順序過了杆,仰頭的時候,喉結明顯凸起,收起的兩條結實又窄緊的腳踝微微交叉,一個標準又漂亮的杆上背弓。

風囂張地掀起他全部的劉海兒,露出他跳高時候桀驁不馴的臉,像一頭不會控制力量的野獸,是一個沒法靈活運用社交能力的邊緣少年。在整個高三,他只有跳高,只有這個。

最後,軟軟的墊子接住了他,如同接住他全部的憤恨,暴躁,狂野,還有憤世嫉俗的不甘,接住了這個少年,將他暫時裹住,盡最大能力保護人類堅硬又脆弱的脊椎骨。

陳雙陷了進去,背部落墊,暫時沒有爬起來,反而張開雙臂,大字型地躺在墊子上,輕輕地喘著氣,用手抓著軟墊的布料。

自己會是優秀的運動員嗎?陳雙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今天的藍天很藍,白雲很白。

哢嚓,小訓練場外的過道裏,響起了一聲快門聲,將一個男生的完美過杆定格在底片上。

等從墊子上爬起來已經快上課了,陳雙先往教室跑。仍舊是最後排的靠窗座,坐好之後,他的心臟跳得厲害,還在為剛才自己偷偷一跳興奮不已。

1.99米,還行,自己的成績上限。好久沒訓練了,陳雙手腳發熱,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成績在這裏算不上什麽,陶文昌說了,能來這裏上學的都是天賦逼,還認真刻苦。

在這種又興奮又激動的情緒下,上午兩節大課轉瞬而過,陳雙從沒覺得大學的大課這麽好混,第一次做了筆記。中午下課,他仍舊先給弟弟打電話,又給莫生和孫洋洋發微信,提醒他們周三下午去二十三中門口。

誰欺負四水,誰在陳雙眼裏就已經死了。

打完電話,陳雙走進東食堂,這時候已經沒什麽人了。包子窗口裏還是那個阿姨,陳雙和打飯阿姨說話的時候,眼神卻總往最後面的窗口飄。

運動員窗口,備賽期的學生都在那裏領飯。不知道那裏的飯好不好吃,但是酸奶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