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頁)

“是母親故友的女兒,人在肅州,那姑娘還在服喪,等喪期一過,母親便要上門說親。”

薛家的本家便在肅州,崔氏會在那裏給薛無問說親倒也不奇怪。成泰帝放下手中茶盞,道:“既如此,朕就不勉強你了。”

薛無問這小子在盛京是出了名的浪蕩子,常年留宿花街柳巷,成泰帝不止一次見他頂著被咬破的嘴唇上朝,聽說都是花樓裏的鶯鶯燕燕為他爭風吃醋時留下的。

將他與那位喜愛禮佛的王六娘撮合在一起,的確不合適。

從禦書房出來,秋延殿那裏的宮宴已至尾聲。

薛無問徑直出了宮門,暗一替他開了車門,例行公事地問一句:“世子可是要回府?”

薛無問斂去臉上的笑意,淡淡道:“不,去玉京樓。”

暗一忙應一聲,心裏不由得腹誹:世子最近都宿在玉京樓,再宿下去,估計盛京裏的小娘子都不敢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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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泰六年元月初九。

盛京大雪壓城,冷風跟軟刀子似的,直往人骨縫裏鉆。

就在這折膠墮指的大寒天裏,姜黎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來了楊蕙娘與姜令。

“娘,阿令!”姜黎上前抱住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楊蕙娘,眉眼都快彎成一弧月牙。

楊蕙娘認認真真打量著她,見她面色紅潤,神采奕奕,心裏頓時松了口氣。到底是自己拉扯大的姑娘,頭一回分開這麽久,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好在自家女婿將阿黎照顧得不錯。

心裏頭剛冒出這念頭,便見霍玨從屋內走來,先是同她行禮問好,接著才行至姜黎身側,將一件白色披風套在她身上,溫聲道:“莫要著涼了。”

姜黎摸了摸鼻子,方才她在屋裏聽到楊蕙娘到了的消息,便不管不顧地跑了出來,連披風都來不及套上。

楊蕙娘見此,忙嗔了姜黎一眼:“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姜黎連忙解釋:“我如今穩重許多了,不信你問霍玨。”

霍玨從善如流地頷首應是,楊蕙娘白了姜黎一眼,心裏又是欣慰又是無奈。

欣慰於霍玨對阿黎的體貼,也無奈於這份體貼。阿黎本就被她慣得有些嬌氣,如今被霍玨這般寵著,怕是要越來越嬌氣了。

周遭的仆婦忙著卸馬車上的行李,姜黎挽著楊蕙娘的手臂,道:“娘,你快去看看我給你們準備的院子。”

“先等一下。”楊蕙娘似是想起了什麽,往四周看了眼,沖一位身著暗藍色夾襖約莫三十多歲的婦人招了招手,道:“如娘,你過來。”

那名喚“如娘”的婦人小心翼翼地行了過來,朝霍玨與姜黎重重鞠躬。

楊蕙娘忙止住她的動作,道:“不必如此,這是我女兒女婿,你只當自家晚輩便可。”

說完這話,楊蕙娘便扭頭看向姜黎,同她介紹起如娘來。

原來這如娘是楊蕙娘在路上遇見的苦命女子,年輕時喪了夫,又無子無女的,被公婆磋磨了十幾年,差點沒了命。

楊蕙娘恰巧遇見她公婆拿棍子抽打她,一時不忍,便從如娘公婆手中將她買了過來。

楊蕙娘道:“我開酒肆也要雇人,日後讓如娘隨我釀酒便好。就是這落腳之處,我琢磨著先讓如娘同我一起住在這,等酒肆開了再在酒肆後頭給她劈個屋子,你們看這樣可能行?”

姜黎自是無甚意見,但要往府裏添人,她覺著還是霍玨同意了方才好,便回頭看著他,濕漉漉的眼寫著大大的兩個字:行麽?

霍玨淡淡一笑,道:“阿黎做主便是,我聽阿黎的。”

姜黎臉頰一時發燙,哪有人像他這般,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聽妻子的,也不怕旁人笑他懼內。

她忙扭過頭,對如娘道:“既如此,嬸子安心住下便是。”

如娘聽見這話,徹徹底底松了口氣,哽著聲音道謝,她雖年紀不小了,但氣質溫柔,說起話來柔聲細語,聯想起她過去的經歷,很是讓人憐惜。

安置好如娘的事,姜黎正要拉楊蕙娘進去院子,忽然聽到姜令喊了聲“孫大當家”。

姜黎腳步一停,剛想同孫平寒暄幾句,手心忽地一緊,便見楊蕙娘扯了扯她的手,不自然道:“不是說要帶我進去看看嗎?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