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頁)

衛媗也笑:“從前祖母還擔心日後阿玨會找不到媳婦,他這人從小就這樣,不喜歡的東西,送到他面前都不要,還誰的面子都不給。不成想長大後,反倒是開竅了,不吭不響地就找了個媳婦回來。”

兩人說著話,看了姜黎好半晌才放下簾子,不多時,馬車便慢悠悠往朱福大街駛去。

衛媗摸了摸手上的一串羊脂玉手釧,沉吟道:“嬤嬤,你說我送這手釧給阿黎做見面禮,可還行?”

佟嬤嬤目光落在那手釧上,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不是她眼皮子淺,而是這手釧是老夫人送給小姐的。

十八顆上好的羊脂玉打磨得光滑通透,每一顆玉珠上頭都雕刻著一面佛像,還找大相國寺的主持開過光,寓意福氣延綿、一世安康。

這樣一串手釧,拿來給勛貴家族做壓箱底的傳家寶都是當得的。

衛家被滅族後,府中財物被搜刮得一幹二凈。小姐當初被救出來時,留在身上的便只有這手釧與脖頸戴著的玉墜了。

這樣寓意非凡的舊物送一件便少一件了。

不舍歸不舍,佟嬤嬤心知衛媗雖是問自己,但心裏早已做了決定,便應聲道:“老奴看阿黎姑娘皮膚白凈,戴上這手釧定然好看。”

衛媗聞言一笑:“只送一串手釧到底是委屈阿黎了,可惜這趟出來得太過匆忙,若不然薛無問送的那些東西裏倒是有一套頭面很適合阿黎。”

說到薛世子,佟嬤嬤頓了頓,忍不住道:“小姐,盛京那裏,我們當真不回去了?”

“自是不回,等阿玨要赴京趕考了,我們再與他還有阿黎一同回去便是了。”

佟嬤嬤想起客棧裏受了傷還不肯看大夫,死活等著小姐回去給他上藥的薛世子,心裏悠悠一嘆,不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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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玨說了要去射柳便當真走了過去,同寺裏的僧人領了牌子,拿上弓箭走上長廊。

姜黎與霍玨認識了六年,從來沒見霍玨射過箭,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學的。

張鶯鶯自然也沒見過,她拿手肘撞了撞姜黎,低聲問道:“阿黎,霍玨會贏吧?”

姜黎“嗯”了聲,語氣很是篤定:“會的。”

瞧著姜黎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張鶯鶯抿嘴一笑,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日與今日一般,也是個晴朗的初夏日,張鶯鶯想去山裏放紙鳶,便拉著姜黎一塊去。

誰知玩到半路,樹林裏忽然沖出來一只野豬。

那野豬又大又壯,來勢洶洶的,嚇得兩人撒腿便跑。

張鶯鶯身子骨弱,跑兩步便跑不動了。

姜黎情急之下只好拾了塊石子扔那野豬,而後一溜煙往另一頭跑。那野豬被她激怒,果真追著她去了。

等到她再回來找張鶯鶯時,手背、脖頸都是傷口,衣裙也是灰撲撲的,嚇了張鶯鶯好大一跳。

後來一問才知,阿黎是躲那野豬時從山坡裏滾了下去,擦傷的。

張鶯鶯邊抹眼淚邊送姜黎回家,快到酒肆時,霍玨恰好從藥鋪裏走出。

那時霍玨也不過是個半大少年,見誰都是冷冷淡淡的。

可當他見到一身狼狽的姜黎時,寒潭似的眸子裏明顯多了點旁的情緒。

張鶯鶯細細回想,那點子旁的情緒大抵是詫異與……憤怒?

彼時不覺著有什麽,如今一想,張鶯鶯忽然便回過味來了。

“阿黎。”張鶯鶯又拿手肘撞姜黎,“你可還記得十二歲那年,咱們在山裏遇到野豬的事?”

姜黎怎會不記得那事?簡直不要記得太清楚!

明明放紙鳶放得開開心心的,突然跑出來一頭野豬見到她們就追著跑。

旁的都沒什麽,最叫她困窘的是,她回去時的一身狼狽都被霍玨撞見了。

看見也就算了,還冷著一張臉走過來問她:“誰弄的?”

霍玨平日裏鮮少同她說話,私底下的接觸更是沒有。

忽然走過來問她話,可把她與張鶯鶯嚇了一跳。

那會姜黎一對上他冷冰冰的眼就犯慫,結結巴巴道:“被、被豬追,然……然後滾下山坡了。”

姜黎到如今都記得霍玨聽到她的回答後,那種一言難盡的神情。

大抵是覺得她又笨又可笑吧……

“記得啊,”姜黎抿了抿唇,偏頭看向張鶯鶯,納悶道:“你怎地想起那事了?”

張鶯鶯看了看長廊那頭的霍玨,又看了看姜黎,笑眯眯道:“阿黎,你說,有沒有可能,其實霍玨在很早以前就喜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