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山長水闊知何處(一)……(第2/3頁)
盡管皇嫂已逝,和放任如此和皇嫂相似的姑娘在封地中行走,並不合適。
魏王還沒想好怎麽安置對方,便暫時決定先將她帶回,等她身上的這些傷養好了再說。
阿月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忽然說帶她回去,整個人愣了愣,接著便要開口。
結果魏王比她速度更快。
“你一個女子,身無細軟,衣衫上還帶著血跡,若是叫人發現會如何?又或者,眼下天這樣冷,你在這渭寧中舉目無親,能熬幾日?”
“不若先跟本王回府,養好身子,待你傷人一事查明了,再做決定不遲。”
阿月聞言想了想,覺得有幾分道理。
盡管剛被騙過,可眼下面對魏王,她除了開始生出警惕之心外,此時並不覺得對方是故意誆騙她。
因為對魏王來說,要她的命太容易了。
實在沒必要再騙她。
於是最終,她點點頭,答應了和對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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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皇城,長安殿。
在冬至的那場大火之後,原本恢弘華美的長安殿付之一炬,主殿偏殿幾乎全都燒毀,斷壁殘垣佇立在濃黑如墨的冷風之中。
唯有離長安門近些的一些耳房還保留了一些完整。
原本冬至之後,便有朝臣上奏修復長安殿。
可這些折子全都被天子打了回去。
不止如此,天子還因著這些話大發雷霆,甚至下了口諭,日後這些折子不必送至禦前,統統退回。
朝臣不明白,為何修復明明是好事,可陛下卻這樣生氣。
只有若月知道。
陛下是想留住皇後殿下在長安殿的最後一點記憶。
這被火燒過的長安殿,還能找到皇後的痕跡,可一旦修復了,便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陛下才這樣生怒,不願修復。
不止如此,天子在皇後沒了後,除了最開始那幾日悲慟欲絕,無法起身,之後之後便幾乎夜夜前來。
在那已經燒得幾乎什麽都不剩的寢殿中獨自坐著,直至天命。
天子這副對先皇後情深不壽的模樣,叫宮中的嬪妃們都十分驚愕。
因為她們都知道,明明冬至前,最得聖寵的是敏昭儀。
皇後被禁足,削了宮權。
而敏昭儀掌六宮權,甚至在冬至時舉辦了內宴,接見外命婦。
這一切都預示著皇後失了聖心,敏昭儀得寵。
可自打皇後薨於冬至後,陛下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那對先皇後的情深和悲痛,還有種種懷念,都讓人覺得不解。
而最讓她們想不明白的,便是冬至之後的三日,陛下終於從極度悲痛中緩了過來。
接著便下了旨,捋了敏昭儀的宮權,將她身邊宮人盡數遣散,唯余下近身伺候的秀鳶一人,接著其禁足於承歡殿中。
且禁止任何嬪妃去承歡殿看望。
這旨意來的突然,且沒任何緣由,誰都不曾想到。
而太後因著此事去找過陛下,言及此舉過於兒戲,非明君之舉,卻不知為何,被素來敬重她的陛下頂了回去,且說了句太後年事已高,不宜再管六宮之事,還是頤養天年為好。
這一句話將太後所有想說的都堵了回去,最終選擇不再作聲。
而和旁人一樣,盡管若月也不知為何陛下會忽然大變。
可她覺得,這樣的變化也好。
因為唯有如此,自己當初將那半途想來瞧瞧火勢如何的宮女打暈捆住,讓她代替皇後死在了長安殿才算是達到目的。
對現在的若月來說,她出不去皇城,便要留下。
留下看先前那個一再為了敏昭儀傷了皇後的陛下,是如何在無盡的歲月中悔痛和自我懲罰的。
為此,她才選擇留在這長安殿中。
明面是為了一直守著先皇後,實際上她知道,天子幾乎夜夜前來。
她留在這兒,在對方悔痛的時候每說一句,都仿佛在一把紮入天子心中的尖刀。
讓那原本還未結痂的傷口,愈發鮮血淋漓。
就如同今夜。
她在廢墟之中翻出了個燒得面目全非的香囊,接著在填在到來之時,將那香囊拿到對方跟前。
“陛下,您看。”她將那只瞧得出一丁點輪廓的香囊小心地捧在掌心之中,“這是奴婢方才找到的。”
“這是……”天子看著她手中的東西,眼神有些恍惚。
若月便笑著道:“這是皇後殿下親手繡的呢,說是準備元正時送給您。這上面原繡了兩只比翼鳥……”她說著指尖在那瞧不出模樣的香囊上劃著,“那兩只鳥兒好看極了,殿下說,正代表了她和陛下您,只可惜……”若月說到這兒,聲音變得低落起來,“只可惜殿下她最終沒能將這香囊親手給您,她自己也……”
言及此,若月終於忍不住,流下淚痛哭起來。
“殿下!”她低低喊了句,哽咽著道,“殿下您看見了嗎?奴婢替您把香囊找著了,陛下已經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