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休誤妾、一春閑(一)……(第4/7頁)

“我戕害皇嗣?哈哈哈——!”

她看向被金吾衛攔在最前方的天子。

“這十年來,後宮哪個嬪妃的孩子我不是視如己出?那些孩子都真心實意叫我一聲‘娘娘’,與我親近。我若要害,早便動手了,何至於等到今日,去害一個尚在腹中的胎兒?!”

“一份不知真假的認罪書,便定了我的罪。陛下,這就是您當初說的,信任臣妾?”

“梓童,不是這樣的。”

“怎麽不是?!”太後道,“那瓔珞是你給敏昭儀的,她因著櫟苕棘而沒了孩子,瓔珞上又有櫟苕棘,你的宮女入了宮正局後受不了刑而寫了認罪書,再畏罪自盡,這一切都是證據,你還想著詭辯不成?!”

太後顯然將自己對孟霜晚厭惡的情緒帶到了這件事內,再加上已經多年不曾管過後宮的事,以至於她在一聽見雲容簽了認罪書後便認定是皇後害了敏昭儀的孩子。

孟霜晚此時卻不理會她,只是看著不遠處的天子。

“臣妾眼下就在您面前,親口告訴您,臣妾沒做過,若月和雲容也都是無辜的。”

“您若信臣妾,求您放了若月。”

“梓童,這件事可以晚點再談,你先放下刀,回去休息。”天子看見了她腳下的傷口,和脖頸之處那道先前被刀刃劃出血痕,便軟下語調想要讓她先回長安殿再說。

可孟霜晚只是執拗地看著他。

“您先前親口答應臣妾,會留她們性命,現在雲容沒了,臣妾只剩若月了。”她說著又重復了遍方才的話,“臣妾沒做過任何害人的事,您若是信臣妾,便放了若月回來,給臣妾留個念想……”

“那賤婢眼下是關鍵人證,怎能輕易放了?”太後說著便朝金吾衛和一旁的宮人喊了句,“皇後眼下發了瘋,神志不清了,將她帶回長安殿,無旨不得外出!”

“你們敢!”孟霜晚猛地將手中的刀拿起,“不要過來!”

她的雙眼一直盯著對面的天子。

“陛下,我只問一句,你信不信我?”

秦淮瑾一直不知該如何回復她。

他知道皇後是想聽他說一句“相信”,可他不能說。

眼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對方,對她十分不利,若是這時他說一句相信,屆時查出來的結果必定不能服眾。

“……梓童,你先放下刀。”最終,他還是只說了這麽一句。

孟霜晚聽後忽地冷笑了一聲。

“原來這便是天子的信任。”

她說著將那把刀緩緩舉起。

“若月也要沒了,臣妾活著也沒意思了。”到了這時,她的聲音反而變得沉靜下來,不似先前那般癲狂了,“做這大恒的皇後太累了,十年了,臣妾當了十年的賢後,到頭來,被逼到這步田地……”

“孟霜晚!”她笑了一聲,叫了自己的名字,接著道,“你真沒用。”

因為你的軟弱,你的無能,你對這個男人的信任。

才害死了雲容。

若月會受苦,雲容會沒了,都是因為你。

此時那把刀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之處,她看著天子,緩緩道:“臣妾把您當夫君,可臣妾如今才知道,您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聽話的皇後罷了,至於那人是誰,根本不重要。”

“嫁給你,太累了。”

在她說這些話時,天子顯然看出了她打算做什麽,一直出言叫她冷靜。

可孟霜晚充耳不聞,她只是一句又一句地說出自己心中的話,握著刀柄的手一點點收緊。

鋒利的刀刃再次在她的脖頸處劃出另一道血痕。

連太後都被她這樣的舉動驚住,而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旁的人更是睜大了雙眼看著她,金吾衛也不知能不能上前攔她,就怕他們剛一動,她便會割破自己的喉嚨。

秦淮瑾眼睜睜看著那刀刃越來越近,心中急切萬分,終於,在最後一刻,他似是想起什麽,甚至來不及猶豫,便脫口而出。

“皇後,自戕是大罪,你若死了,朕必定追責你母族!”

他這一句十分靈驗。

話音剛落,孟霜晚整個人忽地一滯。

秦淮瑾顯然看出了她瞬間的遲滯,因而便乘勝追擊。

“你若放下刀,朕就當沒這回事,若不然,你孟氏一族全都逃不過。”

“……”

孟霜晚沒想到,他會用孟氏作為威脅。

也就是這時,先前失了理智的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死了。

否則她的家人該多難過?

可她真的好痛啊……

她想到雲容被生生折磨致死,就覺感覺好似自己被剜心剝皮一樣。

“……雲容,雲容!”

她口中喃喃念著雲容的名字,手中的刀也慢慢滑落,最終“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而眼見著她的刀沒了,那原本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宮人忙上前,將她整個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