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記得來時春未暮(一)……(第2/3頁)

而寢殿內被留下的雲容帶著旁的宮娥開始收拾。

“雲容姐姐。”這時,有小宮娥湊至雲容跟前,低著聲音道,“陛下同殿下的感情真好呀。”

這宮娥是上月剛從六尚局調了來的,因而從未見過帝後平日是如何相處的。

雲容聞言擡眼看了她一眼。

“你啊,還是見得太少,日後見多了,就知道了。”

整個皇城誰不知道,陛下登基十載,同皇後之間伉儷情深,旁的嬪妃便是再得寵,也無人越過皇後殿下去。

.

因著有新嬪妃入宮,故而晨省後孟霜晚便帶著新人往長寧殿去。

原是想帶著三位新人去長寧殿向太後問安,誰知琦思殿杜才人的宮人來回話,說杜才人昨夜沒能休息好,染了風寒,今日不能隨行去長寧殿了。

孟霜晚聞言也沒說什麽,問了幾句,又囑咐叫帶她的話,讓杜才人好生休養。

接著便帶著另外兩個宮嬪出發去了長寧殿。

身為天子生母,太後在陛下登基後便極少露面,後宮諸事也皆交由孟霜晚,從不插手。

唯有每歲太後生辰時,外命婦要入宮拜壽。

太後平日從不叫嬪妃輕易打擾,也只有每三年一回的大選,這些新入宮的嬪妃能得見太後。

孟霜晚身為皇後,來長寧殿的時候也不多。

一來太後喜靜。

二來立後十載,她膝下始終無所出,每每見了太後總是要聽對方訓誡。

恰好太後不喜人打擾,她便甚少來問安。

比起往次采選,這回入宮的嬪妃少了不少,只有三個。

陛下前段時日忙於朝政,殿選時只是匆匆坐了會子便離去,那三人都是孟霜晚親自留的。

太後也不曾過問,眼下見了周選侍和喬采女,也沒說別的,只是賞了些東西,而後問了句:“吾記得還有位才人,怎的不見?”

孟霜晚便將杜才人的情況說了。

太後聽後沒說什麽,只轉頭吩咐了身邊的姑姑派人將杜才人的那份賞賜送去。

兩個新宮嬪都是謹慎小心的,尤其這是在長寧殿,更不敢輕易出聲,不過太後問什麽,小心著起身答了。

太後也對她二人沒過多要說的,因而小半個時辰後便說了句自己乏了,皇後留下便是。

周選侍同喬采女見狀忙起身告退,退出殿中。

及至她二人不在,太後才看向孟霜晚。

“皇後。”

這聲音聽上與方才無異,沒什麽特別明顯的情緒,卻叫孟霜晚心上忽地一跳。

“兒臣在。”

她說話的同時從羅漢床的另一邊起身,接著微微低頭,一副恭敬聽訓的模樣。

太後卻沒說太多,只是食指曲起,掌心朝上在自己的膝上輕敲著。

“你應是知曉吾要說什麽的。”看著跟前的人,太後徐徐道,“適才有旁的嬪妃在,吾留面與你,但你身為大恒國母,卻至今無子嗣,於國無益。”

“這一點……”太後的語調變得有些嚴厲,“你萬不可忘。”

孟霜晚聞言指尖一顫,接著低聲應了句。

“是,兒臣一日不敢或忘。”

.

從長寧殿出來後,孟霜晚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一直緊繃著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來。

適才太後說的話雖短,卻再次提醒了,她身為大恒國母,封後十年至今膝下無子的事實。

一直到回了長安殿,她整個人還有些出神。

這種情況持續到了宮門落鑰時。

晚膳時分,若月在一旁侍膳,同時告知她今夜陛下宿在何處。

“尚寢局來回話,陛下點了鄭婕妤。”

孟霜晚聞言問了句:“鄭婕妤去浴堂殿?”

若月搖頭。

“陛下親去琦思殿。”

孟霜晚眉心微蹙,旋即又舒展開來。

鄭婕妤乃潛邸舊人,陛下去琦思殿也是應當。

隨後便不再多問。

及至翌日清晨,嬪妃至長安殿晨省,除了杜才人皆到了。

平日這時候都只是說說話便過去了,可今日孟霜晚卻發現,昨夜侍寢的鄭婕妤面色有異,眼下更是有淡淡的烏青,似乎並未休息好。

孟霜晚於是問了句。

而鄭婕妤顯然沒想到皇後會忽然出言問及自己,整個人先是一愣,接著忙起身。

“回殿下,想來是昨夜未休息好,不是什麽大事,謝殿下關懷。”

她此言一出,旁的宮嬪都顯出奇怪的神情。

若是旁人也罷了,可偏偏鄭婕妤昨夜侍的寢,照理來說不應當睡不好。

孟霜晚倒沒再說什麽,只是囑咐她保重身子。

恰在此時,孟霜晚想到杜才人染了風寒一事,而杜才人在鄭婕妤的琦思殿隨居,因問:“杜才人身子如何了?”

原只是順嘴問了一句,誰知鄭婕妤聽後臉色愈發難看,還抿了抿唇,似乎孟霜晚的話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

但身為老資歷的宮嬪,鄭婕妤並未表現得失態,照舊福身回了皇後的話,說杜才人無甚大礙,多養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