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周時軻站在傅斯冕身後,對方的身形好像與當初相比並沒有產生什麽變化,肩背寬闊筆挺,剪裁合身的毛料西裝,褲管筆直,肩頸線的弧度淩冽又冷厲。
這個場景。
以前也發生過。
傅斯冕當時說的話跟剛剛說的這兩句差不多,但意思截然相反。
周時軻記得,好像是“不懂事”“給小吳道歉”這兩句,都是針對他的,沒有維護他的,那時候他既委屈又難過,但現在跟當時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時過境遷,人還是這些人,除了人沒變,其余全變了。
吳奇不明白,不理解。
“傅哥,為……為什麽呀?”
傅斯冕眸子烏沉沉的,像沉進去了一片湖,湖面平靜得令人心慌。
吳奇看著他,過了半天,他再次抹了一把臉,不甘又不服,“對不起。”
周時軻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惡劣,“下次別再犯了哈。”
吳奇肚子裏憋了一股悶火,又不能爆發出來。
人都是這樣,能接受別人一直踩在他的頭上撒野,但不能接受起先不如自己的人爬到自己的頭上,他們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從頭至尾,周時軻都無視了傅斯冕。
楊上臣整個人倚靠在周時軻的肩膀上走出去,他走後,傅斯冕才轉身看向門口,他眼睫掩下來,眸色陰沉。
吳奇生悶氣去了,坐在沙發角落裏不參與眾人和傅斯冕的寒暄。
傅斯冕讓他很沒面子。
但他不敢和傅斯冕嗆聲,再去找周時軻麻煩,被傅斯冕知道了又得被收拾,於是他只能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剛剛招惹周時軻做什麽。
“傅哥,吳奇和我們可是那麽多年的哥們兒了,不至於,不至於。”他們給傅斯冕倒上酒,滿臉掛滿了小心翼翼的神情。
其實傅斯冕會為周時軻出頭這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沒想到會出頭出得如此不留情面和不留余地。
利益至上的一群人,如果誰為了私人感情不要利益了,是有很大概率被笑話的,可如果這個人是傅斯冕,就沒人敢笑話了,至少沒膽子當面笑話。
唐冬冬和傅斯冕的關系比他們和傅斯冕的關系要好,知道的自然就比他們要多。
這種時候,最好閉嘴。
傅哥不喜歡別人議論他和周時軻的事情。
“周時軻來北城,是不是還沒死心啊?”
“傅哥,你別又被他騙了,他之前瞞著你他的身份,說不定就是想從你身上弄點什麽走。”
傅斯冕將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別笑話我了。”
他似笑非笑,“我倒希望他在我身上想圖點什麽。”
看著一群人摸不著頭腦,他站起來,耷著眼皮,氣息嗅著覺著有些懶散,他站著,身形擋住了頭頂的光,以至於神情晦暗不清。
連唐冬冬心裏都沒底,他忐忑地看著傅斯冕,不知道對方接下來會說什麽。
“他是我喜歡的人,你們怎麽對我,就怎麽對他。”傅斯冕聲音淡淡的,神情也頗為冷淡,他不管愣住的一堆人,甩手離開。
依照他的身份,他不需要去在意任何人的感受,為這些人冥思苦想自己的態度是否有問題,措辭是否恰當。
包廂裏很安靜。
靜悄悄又灰撲撲的感覺。
過了很久,有人不解地問,“傅哥剛剛說的,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們怎麽對待傅斯冕的?
當爸爸對待的還能怎麽對待?
唐冬冬剝了一顆糖塞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傅哥還喜歡阿軻,你們自己注意點兒吧,別犯了忌諱。”
“以前傅哥也沒這麽說啊。”
“但我看,周時軻好像……艹,唐冬冬你有病?”他正說著,嘴裏被塞了一大塊西瓜。
唐冬冬沒看他,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要是做不到,就離阿軻遠點兒,說這麽多做什麽?”
“要是周時軻把這筆賬算到了傅哥頭上,你們就完蛋了。”唐冬冬幸災樂禍,“傅哥一定找你們麻煩。”
傅斯冕從來就不是個善類,不然以前也不會那麽對周時軻了。
他面對周時軻時會斂起本性,可不代表他本性改變。
跟著他,聽他的話,便有的是好處,從小到大,他們都深諳此理,不然也不會這麽死心塌地地跟著傅斯冕了。
傅斯冕說的話,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聽的。
當時對周時軻的態度,也只不過是因為傅斯冕的態度不明,他們才會下意識地得出那樣的結論。
畢竟那種人他們見得太多了。
他們不知道周時軻不是那種人,也不知道傅斯冕對周時軻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感,況且,當時周時軻表現得聽話乖順,對傅斯冕言聽計從,這種關系,太具有誤導性了。
有人面露難色。
“也不是……不行,都行,傅哥喜歡,我們怎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