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唐冬冬還是從吳全華嘴裏得知的傅斯冕分手了,那天唐家老爺子八十大壽,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管老爺子在後邊罵爹罵娘,開著車就往傅斯冕和周時軻住的地方跑。

吳全華的話還在唐冬冬耳朵裏回響。

“小唐總,傅總特助的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問有沒有阿軻的消息,”吳全華的聲音透露著緊張,“聽說傅總讓他特助這幾天暫管公司,他有事要處理。”

“這事兒我是知道的,傅總和阿軻分手了,就在昨天。”

“阿軻已經回北城了,放在公司的稿子都帶走了,這次應該是玩真的,不是吵架。”

“還有,阿軻他,好像是北城周家的那個周三……”

北城周家?

唐冬冬開著車都覺得坐立不安,周吉慶已經六十三了,周家早就歸周時萱在管,這個女人比周吉慶還心狠手辣,在商界橫掃一片之前瞧她不起的男人。

她不婚,沒什麽軟肋,外界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寵弟如命。

唐冬冬也不是不知道周家周時軻,富二代的圈子能有多大,沒見過本人也是聽說過名字的,但對方遠在北城,平時難得打交道,也就聽聽就算了,提起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況且,這幾年,周三沒出來蹦跶過,江城的人就更加不知道了。

問題是,他們誰都沒有把阿軻和周家周時軻聯系到一起過,就算知道阿軻也是北城的,可阿軻表現的乖巧聰明,在傅哥身邊又懂事聽話,成績也優異,跟傳聞中那個混子周三,哪裏像是一個人。

唐冬冬頭都快炸了。

在車上,他打電話讓人把周三以往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視頻新聞,甚至小道消息,全部搜羅來整理成文件發給他。

對面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唐冬冬忽然要周三的資料,但還是動作飛快地照辦了。

等唐冬冬的車停下來,文件正好傳送過來。

唐冬冬自己先在車裏草草瀏覽了一遍,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十四五歲的一群半大男孩子的照片,身量頎長,都穿著校服,但也都沒好好穿。

蹲在馬路牙子上的那個男生顯然是他們的中心,他校服甩在肩上,精致的眉眼裏無一不是與生俱來的輕傲與狂妄,他眼神裏帶著笑意,望著說話的人,仍然青澀的五官已經初顯張狂。

是阿軻。

雖然周時軻在這邊表現得乖巧溫順,可看眉眼五官,手指肩膀脖子,甚至蹲著的時候喜歡用手懶洋洋地托著腮幫子這個習慣都一模一樣。

唐冬冬沒敢再繼續往下看,抱著平板就去找傅斯冕了。

電梯停了,他只能沿著樓道,樓道裏的聲控燈也罷了工,唐冬冬不知道為什麽心臟一直狂跳,一直到門口,他停下來。

視線掃到櫃子上的一束月季,花朵萎靡不振地低著頭,花瓶裏的水都已經幹了。

他按了門鈴。

沒人應,他又給傅斯冕打電話,也沒人接。

就在唐冬冬以為傅斯冕可能並不在家裏的時候,門打開了。

唐冬冬被傅斯冕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房間裏一片昏暗,傅斯冕穿著黑色的睡袍,系帶因過長而拖拽在地面,他神情冷漠,眉眼間遍布陰霾,眼下一片深深的青色,雙目裏布滿血絲。

他轉過身,聲音啞澀,“進來吧。”

“傅……傅哥。”唐冬冬跟著傅斯冕進去,屋子裏還算整齊幹凈,只是沒開燈,大致看來是沒什麽問題的。

還好,還好,還好傅哥沒像那些人分手一樣買醉發瘋,不然都不知道怎麽和他溝通了。

可這樣的傅哥,讓他更加難以開口。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傅斯冕。

說難過吧,談不上,說絕望,那就更加談不上了,可對方身上籠罩下來那層陰沉黯然,令他都有些跟著頹喪了。

傅斯冕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臂搭在膝蓋上,垂下來的碎發擋住了他眼裏的萎靡。

“你來,是有事嗎?”

唐冬冬感覺自己不像是在傅哥的家裏,他像是在一個怪物的陰森冰冷的巢穴裏。

“這個,是我讓人找來的阿軻的資料,傅哥你要不要看一下?”他不敢問對方是不是和阿軻分手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他也覺得,現在不能問傅哥這個問題。

空氣裏漂浮著令人不安的寂靜。

唐冬冬看見傅斯冕攤開手心,他立馬將平板遞了過去。

傅斯冕點開的第一張圖片,是周時軻初中時候拍的登記照,白底,他穿著白襯衫,繃著小臉,正經又倔強。

平板的光照亮了傅斯冕的面容,唐冬冬看見對方的面無表情比平時更加滲人。

繼續往下劃。

是一段錄音,估計是表白的人偷偷錄的,最後放在了學校論壇裏。

男孩子正式青春期,聲音沙啞,像是笑著說的,語氣又狂又傲。

“你喜歡我我就非得喜歡你?你不講道理啊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