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年代文裏的老實人(18)(第3/5頁)

鄉下床鋪上,壞狗用高大黝黑的身體包裹著他,眼中同樣滿是祈求,可那時更為灼熱且充滿直白的渴望。

如今卻只剩下害怕被再次拋棄的小心翼翼。

時隔多年,面對他時陳政永遠願意低頭。

時玉沉默的看著他,甩開了胳膊。

壞狗靜了一瞬,立刻擡步跟了上來。

無聲無息的走在他身後,可憐的像渾身皮毛都被打濕了,神色有些沉郁。

推開洗手間大門,時玉松了口氣,正準備快點離開,卻發現宴廳內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燈光明亮的大廳內是觥籌交錯的眾人,圓桌上擺滿了蛋糕小食,酒水飄在空中,散發著醉人的香氣。

他硬著頭皮擡頭,越過靜止不動、詫異的朝他看來的眾人,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沉斂雍容的男人。

陸逞眸色深幽,與他平靜對視,接著看向他身後半步之遙的男人,淡淡出聲道:“——時玉,過來。”

格外冷靜的四個字,時玉卻聽的頭皮都要炸開。

兩年的相處足夠他熟悉陸逞,也足夠他摸透陸逞冷靜表面下的情緒。

他的小叔現在很生氣。

非常、非常生氣。

他不敢有片刻猶豫,頭也不回的朝陸逞走過去。

走到近處,他才聞到陸逞身上淡淡的酒氣。

應該是剛從一個酒桌下來沒多久就來接他,滿身冷淡從容的氣勢還未褪去,便接到了不速之客到來的消息。

低頭看他一眼,陸逞眼神平淡,將他從上掃到下,聽不出什麽情緒的問:“回家嗎?”

他連忙點頭,下意識走近兩步,眨也不眨的望著他,不自覺地透出幾分依賴和不安:“……回,小叔,我回。”

陸逞點頭,卻沒有像平常那樣放下酒杯來牽他的手。

周圍逐漸恢復了些人聲,大廳的氣氛似乎又熱鬧起來。

剛剛那一瞬間的寂靜仿佛是某種心照不宣的等待。

這宴會上的老狐狸們都在等,看這位遠道而來的廣東富商是不是也和陸逞熟悉。

蛋糕就這麽大,誰也不想本就占了大頭的陸家還能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既然不熟悉……那就沒事了。

徐父皺起眉,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轉頭看看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波瀾不驚的陳政,又轉頭看看輕抿了口香檳,面無表情的陸逞。

這兩個男人表情動作都是同樣的沉穩不迫。

似兩頭同樣鋒芒畢露、渴血陰冷的兇獸,此刻卻因為些什麽不得不壓制住戾氣,表現得冷靜如常。

目光最終落到陸逞身邊的時玉身上。

他眼中狐疑不定,卻又總覺得有些關竅想不明白。

“貴兒,你先回家。”

抱著小狸花的徐貴苦著臉擡頭:“爸,咋回事啊……我、我有點害怕。”

徐父:“你有什麽怕的?”

“不知道啊,”徐貴都要哭出來了:“就剛剛陸叔叔看我那‘幹爹’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就腿抖。”

“……”徐父冷眼瞅他:“抱著你的貓,趕快給我走。”

徐貴卻堅持的不肯動,擡頭看了眼那頭的時玉,他吞口口水,抱著懷裏喵喵叫的小狸花。

“不行,我怕時玉出事。我等他走了我再走。”

徐父張張口,嘆了口氣:“算了,隨你吧。”

宴廳內小輩的聚會不知什麽時候就演變成了生意場。

大人帶著自家孩子來回寒暄,陸逞自然的領著時玉,接受著各路前來敬酒的人的恭維。

他是北城當之無愧的掌權者,人脈深厚,遍布軍商兩界,深謀遠慮、不近人情的名聲無人不曉,這種級別的宴會從不出現,此刻卻格外有耐心的和眾人交談著,漫不經心的姿態好像在威懾著些什麽。

又像某種陰鷙無聲地宣誓主權。

終於,在眾人不動聲色的注視下,他的面前出現了另一道高大的身影。

兩個男人猶如兩頭同樣危險懾人的雄獸,身材同樣挺拔頎長,足有一米九高。

一個一身強悍精壯的幽冷氣勢,宛若夜晚叢林中一擊斃命的野狼;一個一身不疾不徐、雍容優雅的氣場,宛若行走在叢林邊緣的獵豹。

他們對視著,手裏同樣端著一杯淺黃色的香檳,漆黑深邃的黑眸冷如寒冰,有壓抑不住的森寒戾氣泄露——那是恨不得將對方狠狠碾碎、踩死在腳下的殺意。

這危險的氣息尚未擴散,便被掩蓋在宴會熱鬧喧囂的環境下。

“時玉,”陸逞偏頭,溫和的問著身邊僵直了身子的小侄子:“這位是?”

時玉僵硬的扯了扯唇,低垂著眼,誰也沒看,只小聲回答:“……是一個朋友。”

“朋友?”陸逞舉著香檳看向面前寡言沉默的男人,在周圍眾人觀察下,晃了晃酒杯:“真巧,居然還能在這遇見。”

他姿態從容,擡手碰了下陳政手中的酒杯,平靜的喝完香檳後笑了笑,眼中卻毫無笑意,壓抑著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