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有點瘋(完)(第3/4頁)

面色疲憊的男人眉頭蹙了蹙,卻被一股無法言說的力量強自壓在床上,掙紮在昏迷與清醒的泥潭之中。

系統無聲無息的收回手,安靜等待時玉這最後一場道別。

項圈“啪嗒”一聲,被放到了床頭櫃花盆下的陰影處。

抱著沈拓的腦袋,時玉感覺自己好像穿越時空,隔著重重光年,抱住了當年那個孤傲不馴的狼崽子。

他小聲地、含著淺淺笑意的說:“項圈我解掉了……沈拓,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你應該去讀大學的,而不是為了我變成現在這樣。我記得你很喜歡物理,物理很有趣,但我學不好……別再這麽逼自己了,我要走了。”

趴在腿上的男人胳膊緊繃,細密淩亂的發絲下,那雙淩厲狹長的鳳眸艱澀的顫抖著,卻怎麽也睜不開。

被輕柔的移開身體,蓋上棉被時,陰影鋪面而下,男人冷峻深刻五官終於覆上了一層濃重的、深切的悲傷與恐慌。

一滴淚水順著眼尾落下,藏進鬢角消失不見。

沈拓這一生只有兩次無力。

一次,他失去了年少的愛人。

一次,他失去了永遠的愛人。

他的人生總在失去,從未擁有過、得到過。

命運對他總是這麽苛刻,卻又要求他做個好人。

哪有好人會像他這樣,功成名就,卻依舊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

時玉深吸一口氣,走出房門,四肢酸軟無力,走起路來有些難言的頹敗。

系統嘆氣:“你現在再試試。”

溫暖的暖流傳遍全身,近半個月來,這是時玉第一次感受到了輕松。

疼痛免疫卡免疫了大部分負面buff,但他也能感受到病痛帶來的虛弱。

可是現在,時玉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高三那年的初秋。

他從盛宅二樓的陽台跳下,靠著系統的一路庇護,偷偷跑出了盛宅,神清氣爽,雀躍不已。

那是他做過最出格的事。

也讓盛懸生了好久的氣,氣他不懂愛惜自己的身體,氣他拿著自己的小命瞎胡鬧。

盛懸真是個嚴格的舅舅。

卻也是個體貼無比的愛人。

他被他密不透風的保護著、縱容著,從少年變成青年,身體逐漸抽條,性格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驕縱。

他是個毫無底線的愛人,就像明知道當年和沈拓在一起,是他主導要求,但盛懸依舊不聞不問,好像那些過往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他成熟有風度,處變不驚,歲月賦予他沉澱已久的經驗與迷人的魅力,但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氣不得碰不得的小少爺。

宴時玉三個字在A城,某種程度上便是盛懸的代名詞。

男人從不忌諱這段感情,甚至用了他想象不到的雷霆手段暗中處置了許多戳他們脊梁骨的人。

他是個暴君,容不得半點置喙。

所以從頭到尾,時玉沒有收到一點來自外界的傷害。

在系統的導航下時玉才發現,盛懸居然和他在同一樓層住院。

難怪,他總覺得有些夜晚守在自己身邊的人影很熟悉。

那人影沉靜內斂,最出格的舉動不過握著他的手,輕柔的、細細的親吻他的手背。

嘴唇很冰涼,和他的手背一樣冰涼。

然後那個人影便會顫抖的用額頭抵著他的手背,沉默很久很久。

時玉終於走到了盛懸的病房前。

病房內部的裝飾布置和他的病房並無二致。

最中央的大床上,一個即便是昏迷中依舊冰冷堅硬的人影蹙著眉,睡得不甚安穩。

時玉走到床邊,坐在床頭的椅子上,捧起男人的手,看著那只修長大手手背上的無數個青色針孔。

車禍留下的後遺症很嚴重。

本該靜養的男人卻終日為了他聯系國外專家、購買醫療器材、找尋各種藥方。

他忙的團團轉,像困獸般無力的掙紮著。

好像這樣就能讓他的小外甥活的更久一點。

盛懸可能從未想過,他的小外甥會比他先倒下。

明明他的小外甥還這麽小,他還期待著看他滿頭華發、眼角布有皺紋的模樣,那時他們應該都很老了,卻攜手度過一生,就連年華老去都顯得溫暖充實。

歲月卻殘忍的定格在了這一年。

他的小外甥再也不會老去了。

他將永遠是他記憶裏驕縱的、任性的、不聽話的年少模樣。

可這個結果,他不喜歡。

非常非常不喜歡。

……

病房寂靜,唯有機器運作發出的滴滴聲。

時玉安靜的看著床上即使躺下也一副整裝待發的嚴肅模樣的男人,伸手捋平男人緊蹙的眉心,可那眉心像在與他作對,怎麽都捋不平。

他無奈的放棄了,嘆了口氣,有些苦口婆心的:“舅舅,要趕快好起來啊。”

“不要總在我身上耗著嘛,你這麽帥,還有錢,年紀還大,會有很多人喜歡你、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