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露珠慢悠悠停好自行車,又慢悠悠走過去,慢悠悠將毛衣從枝頭解下來。

賀祺深抖了抖肩膀,“我周末不是加班了,這是調休。”

“早知道你來,我就多打一份肉菜了。”舞蹈演員本來就要控制飲食,尤其最近還要競爭女主角,更得管住嘴,因此戒了葷油。

賀祺深揉著脖子走進客廳,“我想吃南方菜裏的腌篤鮮,家裏不正好腌了鹹肉?我們再去買一斤鮮肉,春筍有得賣嗎?”

“你這是不打算吃中飯,餓到晚上喝湯?”白露珠將他的大衣拿到屋裏掛起來,中午太陽燦爛,溫度較高,用不著穿外套。

“你打了什麽菜回來?”賀祺深不揭開飯盒蓋子,湊到縫隙口使勁聞,“有紅油的味道,好香。”

“你是狗鼻子吧?扣這麽緊你都能聞到?”白露珠不相信,拿起飯盒,學他湊近聞了聞,“我就打了半份米飯,肯定不夠吃,要不你自己煮點面?”

“你就這麽對待國家人才?”賀祺深搖著雙手,“人家都是媳婦做飯,哪有大男人做飯的。”

白露珠打開飯盒,“你之前怎麽跟我爸保證的?”

賀祺深沒理,“那不是順著老丈人的話往下說,不然哪能同意把你嫁給我。”

從小被家裏人捧著長大,周圍又的確都是男人不動手,女人包攬家務活的家庭,剛開始白露珠也受不了,後來才慢慢將他調整過來。

“你不知道吧?男人是有隱藏的做飯天賦,天賦越高,其他方面就越聰明。”

賀祺深疑惑:“真的?”

白露珠瞎忽悠,“你看看國營飯店,單位食堂,大師傅都是男人,地位高吧?越會做飯地位越高。”

賀祺深心動了,接著又苦惱了:“我不會做啊,先煮面還是先燒水?”

“你不燒水怎麽煮面?”白露珠打定主意改造他大男子主義的思想,“你要不煮就餓著,我吃飯了。”

賀祺深坐到小椅子上,眼巴巴說:“那我餓著吧,看著你吃。”

白露珠翻了個白眼,拿起勺子自顧自吃起來。

過了兩分鐘,賀祺深都瞪成鬥雞眼了,也不見未來媳婦喂他吃一口,而且似乎真的不給他煮面。

又等一會,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站起身走向廚房。

爐子裏溫著水,賀祺深立定看了一圈,對於廚房既熟悉又陌生,件件東西他都認識,也知道是什麽用處,冷不丁讓他組合起來操作,竟然不知道先幹什麽。

“把爐子底下的封門蓋子拔掉,讓煤球燒起來,換個小鍋子,裝小半鍋水進去,等水翻滾了,把面條放進去煮。”

客廳傳來教程指導,賀祺深小聲嘀咕,“光動嘴不動手。”

按照指示做完,剛搬了個小板凳坐下,雙眼盯著鍋子等水燒開。

白露珠左手拿著吃幹凈的飯盒,右手抓了兩個蒜頭走進廚房,端起鍋子看了一眼煤球有沒有變黃,看到半黑半黃時放心將鍋子放下。

又將鍋蓋打開,看到他裝了堪堪遮住鍋底的水後,哼了一聲:

“你是想煮兩根面條還是三根面條?”

看她像個領導視察,賀祺深斜著眼睛問:“哪不對?”

“你這點水,要是下一把面條,半生不熟時糊成一堆了。”白露珠不想浪費糧食浪費煤,從桶裏舀了水加進去,“看好了,至少得這麽多水才行。”

賀祺深撇了撇嘴,“我一個人吃碗面,用得著這麽多水?我又喝不完。”

“生活白癡。”

白露珠斜了他一眼,走到水槽邊將飯盒洗幹凈,拿出砧板,將蒜瓣掰開,平拿菜刀使勁拍了幾下,將蒜皮剝掉,切成碎末。

看她提著刀轉身,賀祺深一縮脖子,“幹嘛?我已經自己動手煮面了。”

白露珠沒理他,走到院子裏,從墻上解下來晾曬的鹹肉,切了半塊,回到廚房沖洗了好幾遍,去掉鹽味。

切成薄片後,又用熱水浸泡一會,拿出幹辣椒切成手指蓋大的小段。

煤爐上的水開了,賀祺深找到掛面,抓了一把放進去,學著家裏母親煮面時,用筷子攪一攪,再把鍋蓋蓋上。

等他的面煮得差不多了,白露珠點燃煤油爐燈芯,將炒鍋拿出來,鍋子燒熱後,下油爆蒜末辣椒,鮮香瞬間溢滿整間屋子。

賀祺深被辣椒味嗆得打了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正想往白沫沸騰的面裏加鹽,就聽到白露珠道:

“什麽都不用加,去拿海碗把面撈出來,湯不要盛的太滿。”

不用說也知道白露珠是在炒菜給他吃,賀祺深勾著唇角把面盛出來,看著一海碗熱乎乎的面,心裏洋溢著滿足感。

再看未來媳婦拿著鍋鏟炒菜,小臉被熏得粉撲撲的,滿足感頓時更甚了,除此之外,還有對於婚後幸福生活的濃濃憧憬。

做個飯,不但累不到哪去,還挺開心,而且深刻體會到,有助於夫妻感情變好,變得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