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愛我愛得要死。……

“真討厭……”雲棲久望向遠方的燈塔, 嘟嘟囔囔,“我就沒猜中過你的密碼。”

“這個密碼從未改過,你以後也不用再猜。”許蘇白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把煙摁進煙灰缸裏。

“呲”一下,火光熄滅,殘留灰白色的煙霧,被風吹散。

只是改個密碼而已, 她卻從他的語氣中, 聽出了矢志不渝的感覺,鼻頭一酸, 險些要哭出來。

她拿起手機, 看到了他推過來的名片,生硬地轉移話題:“這個心理醫生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別人推薦的。”

她在申請添加好友的頁面頓住,遲疑地看向他, “你是以患者的身份,認識他的?”

許蘇白舉起高腳杯, 輕輕一晃,紅酒暈染玻璃杯壁,薄唇貼著杯口輕抿, 喉結上下滑動,似是而非地輕哼了聲。

“什麽時候的事?”

“很久之前。”

雲棲久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是有多久?”

他不答, 將紅酒一飲而盡,又斟了一杯。

“在我們分開之前, 對嗎?”

早在他帶她回亭陽鎮拿戶口本之前,她就曾見他吃過不少藥。

他說是感冒藥。

因為當時他真的是重感冒,精神不濟,食欲不振什麽的, 都是比較正常的現象,所以她並沒發覺出他的異樣。

只是覺得心疼他,為了方便照顧他,暫時搬去他那裏住了一段時間。

他那會兒大少爺脾氣發作,不愛吃阿姨做的東西。

她跟哄小孩子吃飯一樣哄著他。

後來發現,但凡是她做的東西,他都會乖乖吃下去,她就天天研究給他做什麽好吃的。

當她下廚時,許蘇白就倚靠在廚房門邊,靜靜地看她。

她那時讀不懂他眼中的晦澀,覺得他懶懨懨的,不夠有生氣,硬拉著他過來幫忙。

他沒幫她,只站在她身後,雙手環在她腰上,下巴抵著她發頂,懶倦又膩歪地說:“舍不得離開你。”

雲棲久心說:舍不得離開,你不還是要出國?

夜裏,她跟許蘇白躺在一張床上。

他緊緊地抱著她,吃了藥,打了針,卻還未退燒的身體,很燙,熨帖著她的肌膚。

他說他很累,頭埋在她胸前,輕輕蹭著。

雲棲久輕輕撫摸他的後背,哄了他一陣。

他在她耳邊絮絮低語,仿若夢囈,她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

倒是聽懂了後面的那句粵語:“我好鐘意你。”

於是她回:“我都鐘意你。”

他悶聲哼哼,又說:“I love you。”

她又回:“I love you too。”

他吃過藥後,昏昏沉沉,幾乎要睡著了,卻還是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我愛你。”

雲棲久壓不住上揚的嘴角,覺得他生病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情不自禁地親吻他,貼著他的唇,說:“我也愛你。”

吻他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她也感冒了。

見她哭唧唧地打針吃藥,許蘇白還有心情笑話她:“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趁我睡著,偷偷占我便宜了?不然,怎麽突然就被我傳染了?”

她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直說:“沒有!”

再後來,她為了去戰地,學了卡倫庫當地的語言。

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那晚許蘇白說的話裏,有一句卡倫庫語。

翻譯成中文,是“我愛你”。

許蘇白用盡他會的所有語言,在她耳畔,反反復復地說,他愛她。

可惜,她反射弧太長,直到兩人分手了兩三年,才知曉。

回憶讓人傷懷。

雲棲久蹭了下眼角,手指被淚水濡濕。

她用拇指撚掉那點水痕,問他:“你後面也有在偷偷治療?”

許蘇白慢悠悠地喝著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是人,不是神,也會有壓力太大,心力交瘁的時候。”

雲棲久聽了,心尖猝然一疼。

突然明白他那句“我救不了你”的話,原來有兩層含義:

一層是她還是那麽卑怯,他似乎並沒幫到她;

一層是他連自己都救不了,更遑論救她。

雲棲久向那個心理醫生發出好友申請,把手機放下,一口喝掉杯中所剩不多的酒液。

她有很多話想問他。

但她不敢問,怕問得多了,得知真相之後,內心的罪惡感會加劇。

許蘇白這麽要強的一個人,估計也不喜歡她刨根問底,不見得會把事情如實告訴她。

見她伸手去拿酒瓶,許蘇白攔住,“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你該斷片了。”

“斷片就斷片唄,我喝酒就沒斷片過。”她說話已經有點含混了,卻總覺得大腦還處在清醒狀態,還能思考。

“真不怕我趁你斷片,對你亂來啊?”他開玩笑道。

雲棲久瞅著他,笑了聲:“不會的,在這方面,我還是懂你的。你要想對我做什麽,不管我醉沒醉,你早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