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墳頭草(29) 你不用替我不值,我本……

劉媽媽作為折夫人的心腹, 可是看見過為了折霜受委屈不能和離,她哭了多少眼淚水。

如今有了聖上做為底氣,她便什麽也不怕, 左右她是個奴婢,就是主家怪罪, 也是折家主子怪罪,輪不到陸家人做主。

於是便氣勢全開, 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文遠侯一家子雖然讓人不恥, 可到底是世家子出來的, 難聽的市井之語在他們嘴巴裏可說不出來。

但是劉媽媽會。

她說話也不是那般的粗鄙, 可每一句話都戳中陸家人的心肺管子, 讓人頭上冒出煙。

劉媽媽呵呵道:“聖上還說了, 我們家的四姑奶奶,自小就在宮裏長大,跟他自己的孩子也不差的, 如今受了你們的欺負, 卻連家都不敢回,看來在你們家是受了不少的磋磨,他回去會跟皇後娘娘說說, 請陸夫人去宮裏一趟,好好問問, 看看這皇城根下,是什麽樣子的人家心狠手辣,兒子是個淫/魔,婆母是個鬼面夜叉!”

折霜忍不住笑了笑, 陸夫人和陸遠之都氣的滿臉通紅,卻都不敢回話,畢竟劉媽媽一句“聖上還說了”,就能夠噎住他們所有人。

可是折霜卻知道聖上是不會說出這般話的,可能大意不差,但什麽淫/魔,母夜叉等,應該是劉媽媽自己編造的話。

這般半真半假的摻著說,劉媽媽說的極為麻溜,嘴皮子利的很。秦媽媽就假裝去拖她出去,攙扶著她的手,道:“好了,好了,老姐姐,好歹是姻親——”

劉媽媽便也不掙脫她的手,一邊退一邊罵,還罵的更加大聲了,“姻親,是啊,當初我們老公爺和公爺夫人是點了頭,跟這家子做姻親,想著將自家的姑娘嫁過來享福的,可他們不做人事,打量著我們南陵公府是好欺負的,一個勁的磋磨我們家四姑奶奶,我呸,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滿京都打聽打聽,當年我們四姑奶奶幫扶了多少那個淫/魔!”

“昏了頭的,我們四姑奶奶嫁進來,上待婆母恭敬,見她是個糊塗蛋,腦袋裏面水哐當哐當響,沒辦法教養下面的子女,便好心好意的去幫著教養弟弟妹妹,結果呢,蹬鼻子上臉的玩意,黑了心肝,還想要休棄我們家少夫人,我看啊,這是要寵妾滅妻,給他們家的那個婊姐——叫什麽來著?”

秦媽媽:“哎喲,老姐姐,別說了——叫柳姨娘。”

劉媽媽聲音登時就高昂起來,“我說叫什麽呢,原來知道自己殘花敗柳之聲啊,既然知道,那孩子生出來,可要滴血驗親試試,別真叫給人家養了孩子,還叫京都的人笑話。”

她呸了一句,“多沒臉的人家,才叫個婊姐進宅子——我們四姑奶奶就是天上的雲,哪裏見過這種肮臟的地下泥,多看一眼都叫她臟眼睛的東西,卻要日日對著瞧,秦媽媽,你拉著我做什麽,你們怕,我可不怕,我家主子是南陵公府,我今兒個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的,有本事就殺了我,正好我提著腦袋去陛下面前復命,叫陛下看看,這家人膽大包天呢!”

陸夫人再忍不住,沖出去,指著劉媽媽道:“給我殺了她,杖斃——”

劉媽媽便直接掙脫秦媽媽的手,又大步走上前,罵道:“杖斃?什麽人啊,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就想杖斃我,我就是奴才,也是有聖命在身的。”

秦媽媽便又拖著她往外面走,劉媽媽聲音越來越遠。

“怕什麽,我怕什麽,我這條命算是豁出去了!”

折霜就笑:“母親別見怪,等我回去見了陛下,便跟阿爹阿娘說說,好好責罰於她。”

陸夫人就一口氣梗在喉嚨裏,眼睛都紅了。

文遠侯也是怒火攻心加驚懼,他比陸夫人想的更多,覺得這是不是皇上對折家的滿意態度和對文遠侯家的不滿。

對於劉媽媽的態度,他沒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皇上說的那句話。

讓陸遠之不讀書是什麽意思,是絕了仕途嗎?

倒是陸遠之沒有多大的想法。

他本就是不願意去做官的,沒錯,他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做一方父母官,勞心勞力的有什麽好?

在他心裏,他還是願意去辦一個詩社,時不時的跟三五好友約上作詩,彈琴,做些君子之事,要是可以,再流傳幾首詩句到後世流唱,那便是極好的了。

折霜偶然一瞥,就瞥見了陸遠之那寫在臉上的心思,頓時有些嫌棄起來。

倒不是嫌棄他,而是嫌棄自己這麽多年的眼瞎。

怎麽就覺得這麽個人能過一輩子呢?竟然將蠢當成了單純,覺得他之前還是個至純之人。

她真是對不起至純兩個字,辱這兩字了。

她就冷冷的對文遠侯道:“父親,今日一別,怕是下次就不再叫您父親了,臨走之前,兒媳倒是真有一句話跟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