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頁)

織田作之助問:“為了什麽而幹杯?”

坂口安吾一身社畜氣息:“為了我今天也沒有過勞死,這個季度的交易額我只完成了一半,但指標卻翻了一倍,全是因為組織開始和一些海外關系打交道,說到底這全是太宰的功勞,我沒法睡覺也是……”

“那就為了祈禱安吾能睡夠十個小時而幹杯。”太宰治晃了晃手裏的杯子,冰球在裏面滾來滾去:“織田作,你的願望是什麽?”

“要是說大的願望。”織田作之助沉吟了一下:“找個靠海的房間,把那本的剩下幾頁寫完,成為一個家什麽的……”

“——誒?”

“不過現在。”織田作說:“我希望這個月能多發點薪水,養五個孩子還是有點困難,咖喱店的老板關照頗多,我有些過意不去。”

太宰治垂著眼睛,笑著搖頭,他沒說給織田作之助接濟點錢之類的話,即使他是三個人裏面唯一的有產階級,織田作之助有他自己的行事理念,坂口安吾自然和太宰治一樣,只能端起番茄汁:“畢竟是五個孩子。”

太宰治則思考撿小孩回來是不是很有趣,暗自忖度,要不過倆天他也去撿一個回來。

酒吧老板送給了他們一盤天婦羅,坂口安吾拿了一只:“太宰,你想做什麽?”

“不知道啊。”太宰治隨口回答。

坂口安吾忍不住嘆氣,“……還是不知道嗎?”

太宰治看著日益開朗,但與之相反,他對這個世界的耐心卻一點一點地消減,過段時間,他估計又能聽到中原中也去河裏打撈太宰治的消息。

不過他們三人,一向都會心照不宣地繞開這個話題。

“那就祝願你早日如願以償好了。”坂口安吾說:“幹杯。”

“——幹杯。”

三只玻璃杯碰得響亮清脆,一杯酒喝完,三人分道揚鑣,第二天夜晚再度聚首,日歷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坂口安吾還是社畜得要命,太宰治悠哉遊哉得仿佛沒事可幹,織田作之助總是來得最晚,他得回去照顧一下小孩。

但織田作的就是寫不出來。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從一開始滿懷期待,到對織田作的拖延習以為常,如今太宰治終於受不了,將酒杯一放:“織田作,你什麽時候才能出版?”

織田作困惑地望著他們:“……出版?”

他們兩個這才知道織田作壓根想都沒想過出版,這個以前是殺手的男人對出版社有種奇怪的尊重,總覺得和編輯打交道會很惶恐,和印刷廠打交道也會很惶恐,但織田作之助無論如何都和社交恐懼症沾不上邊,坂口安吾一言難盡地聽完,忍不住吐槽。

“你是太宰治嗎?”

織田作看了太宰治一眼,很微妙地:“……啊,也沒有吧。”

太宰治兩只手扶著高腳圓椅,輕巧地坐著轉了一圈,像是被汙蔑一樣,嗚嗚哇哇地舞動著柔軟的海藻手臂,同時抗議。

“如果我是家,那絕對是從來不拖稿按時截稿的那類,還有織田作,既然你這樣說,聯系出版社與約談編輯的事情我替你做,只要你把寫出來。”

坂口安吾喝了口酒:“織田作,你應該照著太宰的腦袋敲上一錘,好讓他不要繼續耍無賴。”

“無賴!”

太宰治身體後仰,越過織田作的身體,沖著坂口安吾:“——安吾?”

坂口安吾若無其事地看向織田作之助:“不過太宰是對的,如果你寫好了,我也會幫你聯系出版。”

織田作平淡地:“那就拜托你們了。”

接下來太宰治開始談起出版,出乎他們的預料,太宰治竟然對這方面相當熟悉,熟悉得好像他曾經出版過一樣,說著說著,他笑著比劃了一下:“織田作,你的的序言,讓我和安吾來寫吧。”

“好。”織田作之助一本正經地承諾。

然後太宰治和坂口安吾聊起他們可以寫些什麽序言,怎麽聊都不滿意,坂口安吾說可以這樣寫,太宰治就說可以那樣寫,織田作的還是一筆都沒開始的空氣,但他們已經為序言該怎麽寫爭論得不可開交、煞有介事,織田作聽著覺得什麽都好,他剛發表完意見,爭論戛然而止。

面對兩雙眼睛,他莫名其妙地:“怎麽?”

“——不能什麽都好!”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反駁。

然後微笑。

最後決定一人寫上一篇,沒人規定一本書不能有兩篇序言。

時間在酒吧總是消磨得特別快,一眨眼,天婦羅的盤子幹幹凈凈,酒杯也已經見底,織田作看了一眼手表,說時間不久了,坂口安吾則說他之後要出差去東京,太宰治晃蕩了兩下手,說那他也回去教導部下了。

“我撿回來的部下總以為殺掉敵人就是勝利。”太宰治很受不了的聳了聳肩。

“那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