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頁)

太宰治有些好笑地發現中原中也臉上短暫地掠過了一絲尷尬,那雙藍眼睛也閃著點愧疚的意思,於是他一秒都沒遲疑地蹬著鼻子上了臉:“中也,今天晚上我在你身上花掉了一個月的開銷。”

中原中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靠著墻,又問了一遍:“從你被我撈起來開始,你就病得不清,太宰,你到底在發什麽瘋?”

他和太宰治成為搭档純粹是森鷗外的外力壓迫,中原中也早在十五歲那出合作就認清了太宰治的本性,即使他一開始也有過好好相處的打算,但最後的選擇還是敬而遠之。

太宰治這人平時裝模作樣的熱情下面全是冷漠,平日他也忙得很,剛認識的時候隔三岔五跑過來找茬,沒過幾天就膩味了。

加上這人的感情簡直吝嗇得可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更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將太宰治的行徑定義為發病也是這個原因。

他像是刻意嘗試著接觸人一樣。

說是接觸也不對,他更像是不再抗拒,對湧向他的一切全部來者不拒,嘗試著讓自己沉溺在這個世界,溺死最好,死不了也無所謂,見到這個發瘋的太宰治,中原中也不禁想起他從異能力裝置中睜開眼睛的那一瞬——

如獲新生。

但他媽的太宰治活到十六歲還來搞這出,不是有點毛病開始發瘋,還能是什麽?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臉色唰得陰沉下來,瞳孔也失去高光,他慢悠悠地揚起嘴角:“這樣呢?”

“好多了。”中原中也回答。

太宰治微微睜大眼睛,半晌,肩膀抖了抖,彎著腰開始發笑。

他漸漸意識到,另一個世界給他帶來的影響,從伏黑惠到七海建人,從夏油傑到五條悟,那些咒術師的確給他展示了生命的另一種可能性,一種和港口黑手黨完全不同的暴力性存在。

他之前和織田作喝酒,泡了藍色氣泡水的冰塊一起一伏,上面堆積著雪堆般的泡沫。

他無端想起來那雙蒼藍透亮的眼睛。

[……有價值的東西。]

“中也。”太宰治站直身體:“我一直認為,不惜延長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東西,一個也不存在。”

“……確實是你會說出的話。”

太宰治笑了笑:“但是有人告訴我,這世界上總有值得期待的事情,總會有值得延長生命的事發生,再不濟可以去埃及買一些漂亮的藍色香料瓶——而我居然發現他沒有說錯。”

[那個未來的我,的確在為了什麽延長自己的生命。]

中原中也嘴唇動了動,藍眼睛睜大,困倦和睡意一掃而光,太宰治看著他這副表情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中原中也回過神,又習慣性地被對方的姿態撩撥得神經起火:“所以你說不想死了是真的?以後老子就不用去河裏撈你了?”

但只有他知道,某一刻他怔愣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可以去樓下接我,不入水不意味著我不會跳樓。”太宰治挑起一邊眉毛,指了指窗外:“你要是需要練手,我現在就可以跳一次。”

太宰治在差點迎接蛞蝓飛踢前見好就收,斂住那些刻意作出誇張模樣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港口黑手黨所有人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沒準一顆流彈。”

他用食指抵住太陽穴,做了個扣下扳機的動作,彎著眼睛笑:“叮咚?”

中原中也滿是復雜地站在那裏,太宰治這種人全世界他也就能找出一個,渴望活著的自殺狂魔,說到底他們倆之前並沒有多熟,現在半夜三更站在這裏討論什麽生存與死亡,全是太宰治自說自話地抹平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

——這種令人惱火的做派。

中原中也眼皮一跳,隱隱見到了些青花魚牌控制狂的苗頭,太宰治就算放棄自殺也不會改變他的混蛋本質:“行了,你說完了?要我替你找下屬送你回集裝箱?”

“我幹嘛要回集裝箱?”

中原中也額頭青筋直蹦,但太宰治的衣兜卻嘀嘀嘀地響了起來,這種頻率他們都不陌生,能在這個時間點和太宰治聯絡的人屈指可數,中原中也微微擡起下頜示意:“不接嗎?”

打來通訊的人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

“不接。”

太宰治皺了下眉,伸手插進兜裏,直接按下停止鍵,又一次切斷通訊:“反正沒什麽要緊事。”

他都不用刻意去想,也知道森鷗外要探究什麽——無非是之前中原中也打他那一拳,又問他把太宰治藏哪裏去了這種話傳進了森鷗外的耳朵。

中原中也:……

沒過幾秒,客廳裏的座機突然不斷地振起鈴,中原中也走過去,剛剛拿起聽筒,幾根靈巧纖長的手指就將電話奪了過去。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將聽筒貼近耳朵。